还不待那狱卒走远,苏暮颜己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上前,隔着栅栏问道:“爹,你,你”后面的话,竟然是再也问不出来。如果说参与胡太后那一次谋反是被胡轻云设计骗了的话,那这一次呢?看他的打扮,竟然是又参与了这种事情。
“无知!”苏琮冷冷的斥道:“大丈夫识时务者为俊杰,爹爹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么?倒是你们两个,不识好歹,居然敢招惹皇后娘娘,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到明早封后大典结束,我在范将军跟前给你们美言两句,没准还能放你们出来。”
“爹!”苏朝颜挣扎着爬起来,扶着栅栏站立着:“爹,女儿己经知道以前的事情做错了,爹爹难道就没有反省反省么?爹,不要再做了,我们不能一错再错!”
“胡说八道!”苏琮狠狠骂道,忽然又惊声说道:“你的脸怎么了?”
苏朝颜这样挣扎着站起来,前面的头发早不能好好的遮着脸颊,露出那一道深长的疤来。
“姐姐是”苏暮颜话刚开口,苏朝颜己经一口打断了她:“这就是爹口中的皇后娘娘所恩赐的,就算这样,爹还是要跟着他们一起谋反么?”
“怎么会?范将军的女儿,与你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转眼一看苏暮颜,忽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也是我们欠你的,如今这般还上,也算是对你死去的娘有个交待。”
“爹”苏暮颜轻声叫着,极为恳切的说道:“皇上英明神武,事态一定不像爹你看到的这么糟糕,您眼千万不要像上一次那么糊涂,一定要想好了再行事。”
“我的事用不着你插嘴!”苏琮狠狠一挥一袖,又看了苏朝颜和苏暮颜一眼:“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过了封后大典,我自会求范将军放你们出去!”
说完话,竟是头都不回,就这么出去了。
那狱卒引着他出了地牢的门,地牢边上一间隐秘的暗室中范航和张显德互想看了一眼,都抿嘴笑笑。
“我早就说了,苏琮这种老狐狸,最知道见风使舵,你只要稍稍提点他一下,他一定知道该怎么选择的。”张显德说这话的时候,不无得意。
“张阁老好眼力。”范航笑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只是一种纯粹的感觉而已。可是不管怎么说,苏琮在朝为官近二十载,为相亦有七年,门生好友遍布朝中,一旦政变成功,没有个得力的人压一下,总是不行的。可若是苏琮肯站在他们这一边,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只有一夜了,过了这一夜,到了明天早上,这凌苍王朝,就要改名换姓了!”张显德咧开嘴极为得意的笑着,仿佛己然身登大宝,接受百官朝贺。
这些年来,在萧南予的刻意打压与架空下,他这个兵部尚书当的当真是要多窝囊,就有多窝囊,如今,终于要熬出头了。
“那是,那是!”范航故作文雅的笑着,举起桌上的酒杯:“请张阁老满饮此杯,祝我们明日一切顺利!”
“好,好!”张显德呵呵笑着,举起自己的杯子,一口饮尽。这两杯酒是他方才看着由一只酒壶里倒出来的,为了谨慎起见,还特意小人的与范航换了杯子,应无问题才是。
这种时候,越是盟友,才越是需要提防,谁都不想成为狡兔死,走狗烹的那只走狗。
然而,酒刚一入肚,张显德的脸色立时变的乌青,他伸出一根手指死死的指着范航,嘶哑着问道:“什么时候?”
范航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成心气人一般又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做出很享受的样子来,陈年的竹叶青,用来下毒,真的是可惜了点。
提起桌上的酒壶,范航笑着举高,特意露出把手下方的一个小圆孔来,倒酒时,拎着把手,拇指可以按在壶盖上,而小指,则刚好盖在那个孔上。
“看到了么?”范航如教学生一般的问道:“这个酒壶的内胆是特意制作的,里面分为内外两层,彼此隔绝,可以装入不同的东西。不按这个小孔,流出的,就是内层的东西,可如果按住这个小孔,流出的,就是外层的东西。”
范航摇摇那个酒壶,笑的更愉快:“在这壶酒里,内层装的是上好的陈年竹叶青,外层,装的也是上好的陈年竹叶青,只是,是下了毒的。”
“你,你好狠”张显德己然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ti,斜斜的歪倒在一边,翻着白眼猛力的挣扎了两下,终于腿一蹬,再也没动静了。
“狠?”范航不屑的踢了踢张显德的尸体:“废话,不狠一点,难道留着你来和我抢皇位么?来人!”
一名亲卫应声进来,低头等候范航的吩咐。
“把这尸体拿去剁碎了喂狗,然后告诉张显德那边的人,就说今夜事态紧急,张尚书要与我彻夜商谈,明日按原计划行事即可。”
“是!”那名亲卫答应一声,用力拖着张显德的尸体走出秘室。
只剩下范航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至极的笑容,这么多年来,一步一步的向上爬,所有的事情都做尽了,也不过换了个小小的五品游击将军,可如今,终于给他抓到机会,他是一介贩夫走卒又怎么了?
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他范航,也要君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