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城中百姓从他身旁走过,先是一愣,尔后嗤笑不已,心道又是一个模仿君公子的狂热者,可惜却是个傻子。周继君不管不顾,怒不可遏下,他却没发现自己的心念和从前相比已有了几分不同,在天头渐渐变化成一个人影,虽只是虚影,却和周继君本人一模一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游道法吗。”
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温厚如水,从豫东群山而来。
豫东山巅,一身青布衣的男子抱剑坐于云座,云雾缈缈间,他的脸上渐渐浮起淡漠的笑容。
“久违了,君兄。”
“确实,许久不见了,左兄。”
心念化作的虚影微微踟躇,尔后卷来一道长风,掠过平南府,向东飞去。
时隔七年,再次见到庶人剑,周继君历经沧桑归来,却见庶人如故,只少了几分当年人尊斩通天的暴虐。细细看向左游生怀中的墨剑“周继君”眉头舒展开来,幽幽一叹道。
“七年了,这七年里你竟从没出手过。”
“我答应过她,从那以后再不与人争斗。”
“哦?你虽未出手,可战意却丝毫没减弱过,没了那颗争斗之心,你也不可能七年内就修炼到法天中品。”
莫名地一笑,周继君上下打量着一脸淡漠的左游生,七州第一剑客,即便周继君此时的修为比他高了一个境界,可仍不敢生出小觑之心,以弱战强,自从那场震惊世间的人尊斩通天之战后,七州第一的越级挑战当属他左游生。庶人剑出窍的那一刻,便是君子剑也得稍避三分。
和周继君一般,左游生此时也在细细打量着七年未见的故人,他和周继君之间的关系至今都很难说的清,敌人不像敌人,朋友不像朋友,可两人之间总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情,虽然谁也未曾提起,可却心知肚明。七年了,君公子已从当初的通天中品一跃突破到玄天,左游生却没有半点意外,那时候七州英才辈出,却以千十七和君公子为首,在追赶千十七的同时,他也在追赶那个总会做出出人意料之举的君公子。时至今日,差距似乎越来越大,倘若自己也如他一般走出七州,游历那无比诱人的天地穹宇,或许也会有像他那样的成就。
浮云间,那双拳头紧握着,半晌后松开,左游生深吸口气,余光落向群山中的那座小院,脸色恢复淡漠,嘴角微扬。
自己虽无法离开七州,可却是心甘情愿的,即便拥有玄天境界的修为,又怎么比得上和心爱的人厮守一生静静的守护在她身边,足矣。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鸦雀无声。
和风拂过天头,云卷云舒,良久,周继君抬起头,看着左游生,轻声道。
“我本以为有你在七州,定不会出什么乱子,就算无生倒行逆施,你也会出手制止。如今看来,倒是我想错了。”
“君兄,你都走了这么久,还想以我为棋子吗。”
“非是棋子”
周继君脸色微微尴尬,一时间竟想不到接下来的话。
半晌,就见左游生起身,驾起云头翩翩然回转剑斋。
“我早已发誓不再出剑,也知你放不下七州,终有一日会回来,如此,这些事就由你自己料理了若那百里无生真像你所想的那般,倒行逆施,就算他是你的门人,我也会派弟子将他斩杀。”
看着左游生远去的身影,周继君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尔后眉头微皱,细细思索起左游生的话来。
心意刚动,周继君就觉得一阵恍惚,眼前光影流转,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突然出现,将他向后拉扯。
人形虚影掠过千山万水、鳞次栉比的府城倒飞向东都,漫天大雨中,那个如雕塑直立在擂台下的白衣男子忽地一震,眸中重焕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