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滞的时间里,岁月无痕。
千分之一的弹指刹那,却仿佛比那一生还要漫长长,众人煎熬着,苦苦挣扎在两人战意的缝隙中。
许久许久,千分之一的弹指刹那终于过去,云淡风轻,封神轮回的世界重复平静,天帝英豪、仙神修士怔怔地看着左手残破不全,不知何时瘫坐在朝歌城脚下的男子,面色僵硬。
一招毁一手,两招过后,平天双手尽断,完败于太上。
那势可荡平天穹的战意,竟如此不可堪一击。平天君圣,上一轮天地大战风头最盛的军阀,面对曾经的远古第一军阀今日的道教教主,孱弱如孩童,落得如此狭长,却是谁也未曾料到。
低沉的咳嗽声从城墙下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就见那个面无血色的男子颤抖着血肉模糊的双臂,支撑身体,硬生生站了起来。也不知是谁轻叹了一声,平天君圣虽然再次从尘泥中站起,可他面庞上流转着病态的红晕,却是那回光返照之象,就算他还想战,可也再无战力。
目光凝滞在太上的左手上,渐渐的,平天君圣脸上浮起莫名的笑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来自天地穹宇的天帝英豪神色微变,就见太上的左手拇指间裂开了一道豁口,鲜血流淌出来,那伤口虽然狭小,可却格外刺眼。
“圣人无敌?哈哈哈若真无敌,你又怎会受伤。待我平天东山再起之日,就是我斩你之时。”
“君圣之上,圣人无敌否。”
平天仰天而笑,他此生最后的话却一问句,意味深长,天帝、英豪面色复杂,不由得都纷纷咀嚼起其中的含义。
曾经的天地第一枭雄,在绽放完他这辈子最后也是最华丽的风采后,魁梧雄壮的身体轰然倒塌。
尘埃飘荡,平天已去。
“如此罢了,若无人再想战,就此回转。”
良久,太上扫视着面色复杂变幻的众人,淡淡地开口道,不知不觉间,他左手拇指的伤口已然愈合,鲜血虽止住,可却落下个淡淡的伤痂。
就在这时,太上眉头微皱,转目朝东边望去。
东胜神州,积雷山。
一头红发的少年全身剧颤,手中酒壶摔落在地,他难以置信地望向穹宇高处,玩世不恭的面容渐渐变得惨白起来,半晌,大颗大颗的泪水涌出通红的眸眶。火焰山中帝王,花了数万年时间,一心只为超越心中那个最高不可攀的男人,可如今,蓦然回首,却发现他的恨意竟是如此的浅淡,不堪一击。
“我必杀他。”
猛地扬起手臂,红孩儿目光越过满天云霭,直指重天之巅的离恨天,下唇已咬出深深血印。
“我助你,不过要等。”
在他身旁,白衣男子冷声说道,他的面容和红孩儿一般透着妖冶,只不过却是那等俊美至极的妖冶。
“有趣有趣,此中倒有几分机缘。”
太上收回目光,转望向坍塌在尘泥中的尸身,掐指捏算,片刻过去,就听他唏嘘一声,挥袍卷起长风,顷刻间,平天的尸身高飞而起,没入半空中的漩涡里。
东胜神州和那北俱芦洲交汇处,有一飞草葱翠的山野,日暮时分,野牛成群结队奔回山沟,当中一头公牛心急如焚,却是它的配偶又生了。草垛之中,初生的牛犊力气极大,一把拱开周围的小牛,凑向母牛腹下。那牛犊和其余的小牛几无差别,只除了额头上生着模糊的纹路,微透古怪,此时若有人经过看见这头牛犊,定会啧啧称奇,它额上的纹路虽然模糊不清,却极像人刻上去的篆字,一个略微难认,另一个则格外醒目,却是一个天字。
“一世枭雄,来世却只落得畜类之体,这便是造化因果,你平天最不肯接受的存在。”
太上幽幽一叹,当他转过身来时,耳边传来叠叠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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