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那一天我们一同走出家门,走到街上,感到了这个世界的危险或奥秘,你眼中的影像才要求着或显示出——意义。而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才意识到自己,才称自己为我,才知道生,才谈论死
可要是没有一个个音符,你音乐个屁?
着哇,就像要是没有丁一之旅,我怎么能是永远的行魂呢?一样的,要是没有此前和此后的旅程,又怎么能有永远的行魂,又怎么能有我呢?
丁一愣愣地想。
我见他滞暗的眸中忽有闪光,还没等他说什么我已经知道麻烦了,我已料到他要说什么了。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急着离开我呢?用你的话说,永恒的音乐为什么要放弃丁一这个不可或缺的音符呢?
唔!我不得不暗暗为此丁叫好——不曾想他倒把我引入陷阱,断了我的逃路。
某一自杀者说
但死亡仍对我有着诱惑。尤其是住院的那些日子,死亡经常向我展示它的魅力。其实,死亡不过是生者的一种恐惧,对于永远的行魂,那不过是一次承诺着归来的迁徙,或为了告别的团聚。当然当然,这些丁一他不可能懂。不过,有个自杀未遂的犯人,竟使丁一对生死有了深一步的考虑。
那人被抢救过来,跟丁一住在同一间病房。医院的领导嘱咐大伙不要跟他说话。我想这真是岂有此理!刚好那丁正对自杀的效果抱有浓烈的兴趣,这天病房里只剩了那人和丁一,这厮便凑过去,先是问寒问暖,再是东拉西扯,慢慢地熟悉了方才切入正题。
“怎么样哥们儿,啥感觉?”
“什么啥感觉?”
丁一在腕子上狠狠地比划了一下:“害怕吗?”
“害怕你就别干。干了,就说明不干更可怕。”
“为啥呀,你?”
不料那人出语惊人:“没啥,不过是想换个地方住住。”
“换到医院来?”
那人笑了:“嗯,也行。”
“那你还想换到哪儿去?”
那人拍拍丁一的肩膀:“怎么着小兄弟,也想换换?”
“我嘛,嗯”丁一吞吞吐吐:“你先说,你想换到哪儿去?”
那人上下打量着丁一:“我劝你别换,我看你这地方不算坏。”
“那你干吗换?”
“唉,我这地方是坏到不能再坏啦。”
“你是啥地方?”
“无期。而且不是冤案。”
丁一瞠目。
“对他,不是冤案,”那人指指自己的头“但对我可是冤透了!”那人又指指自己的心。
“你真逗。”
“我不知道哇,我没想那样干呀!可到后来,你不想干也得干啦”
“到底咋回事?”
“小兄弟,听我的,好好活着,只是遇事千万加上点儿小心。”
丁一听得糊里糊涂:“那你,到底想,想换到哪儿去住住呢?”
“比如说,换到你那儿住住。”
“我们家?”
“不,是你这儿。”那人拍拍丁一肩膀,又拍拍丁一的胸脯:“你叫什么?”
“丁一。”
“行啊,换到丁一去住住我就知足。”
丁一还是没懂,但是我懂了:这是一个误入深渊的行魂!我便悄声对丁一说:别再问他啦,他不是特务就是间谍,要不就是个贪污犯。
那人闭上眼睛仿佛睡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丁一憨直可爱不忍心看着他愣愣地发傻,便问丁一:“你说,什么刑罚最可怕?”
“什么?”
“告诉你,不是死刑,是无期。”
“你到底干了什么?”
“小兄弟你最好别知道,那种事也许诱惑不了你,”那人指指丁一的心“但很容易诱惑他,”再指指丁一的头。
丁一愈发地不解。
“但是我告诉你一个法子。”那人忽显轻松,甚至眉目间闪现出几分快慰“别的你不用知道,但如果你碰上我这运气,你记住有一个办法。”
“换个地方住住?”
“行,你不笨。你要是在那间几平米的小黑屋里实在住不下去了,我告诉你有一把钥匙,能够打开所有的门。”
“什么钥匙?”
那人在腕子上狠狠地比划了一下。
“这,怎么会是换个地方呢?”
“因为,一次,只能换一个地方。”
“哥们儿你真逗。”
丁一还以为他是答非所问呢,我却听出这家伙的善意或狡猾了——他知道,为什么是“换个地方”说了丁一也不会懂,但“一次只能换一个地方”是确实的。
“一点儿都不逗。”那人说:“可是记住一条,换到哪儿都一样,压根儿就没有全都称心的地界儿。”
“那你,是不是还想换?”丁一又在腕子上比划了一下。
“看情况吧,反正挺简单。”
“你认为很简单?”
“对,很简单。但是小兄弟我得告诉你:换,很简单,但住好了却不简单。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换。因为嘛,因为还是那句话:换到哪儿你可能都不会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