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啸声中,也如影随形般射出船头。
火影杀声中,两人自数丈高的大楼船上向海中飞坠,凌空疾换了数招,才一起落入水中。只听轰然巨响,那桅杆如同巨大火云般砸落,起丈余高的大浪。
烈火扑打海面,腾起嘶嘶尖叫的青烟,卓南雁忙运起千斤坠,猛向海下潜去。人在水中疾沉,水上的喧嚣呐喊霎时消逝。海面上的冲天火光只能透下些许微芒,黝黑的海水中却有一把狭长的柳叶刀悄然划到。
这一刀顺波而来,几与水势交融一体,但卓南雁修习天衣真气之后,对万物感知都远超常人,身周海水蓦地生出一丝轻颤,他已生知觉,反手斜挥,将这一刀荡开。
掌力到处,但见海中一道黑黢黢的影子灵动如鱼一样悄然滑开。他虽看不清那人形貌,但只瞥一眼那人出刀的手法,便认出这人定是童千波。
海涛翻动,童千波似一条海蛇般又飘了过来,长刀曲曲折折地削向卓南雁的小腹。这童千波生具水相,自幼水性过人,那套“寒水刀法”
正与其自身命理相同,此时用之于真正的浩瀚大海之中,刀势随波游走,威势较陆上犹增。
此时波涛狂涌激流,卓南雁反难以感知刀势,水中幽暗,他只能依稀看到童千波那游鱼般的黑影,而童千波这一刀全依波澜之性而发,诡谲难测,瞬间便刺到了他的腰际。好在卓南雁玄功暗运,天衣真气全身密布,尖刀刺到,真气立生感应,带得柳叶刀向旁划去,只将他衣襟破开一道裂口。便在刀锋触体的同时,卓南雁一招“对面千里”横推出去掌下带起一股汹涌暗流,击得童千波斜斜退开。
一招之间,二人各遇险情,心底均是一震。便在此时,卓南雁蓦觉一股沉浑大力自身子右侧袭到。“巫魔萧抱珍?”卓南雁心念电闪。此时他先机已失,只得猛挥一招“断流势”不管不顾地击向身侧。海水中虽然阻力巨大,但卓南雁这一掌若是击实,仍有碎裂五脏之效。
那偷袭之人正是悄然入水的萧抱珍,眼见他这一招六阳断玉掌势可截江断流,大有两败俱伤、以命搏命之势,暗骂一声“小贼无耻”只得收招横封他的掌势。两股掌力在水中相撞,激得暗流奔涌,两人各自荡开。
便在这时童千波忽在海中一翻,又再扑到。他料得卓南雁内功过人,再次出手,刀刀全往他双目、咽喉、裆下等诸般要害之处刺来。此时两人潜身在海面丈余之下,头顶传来的微光淡如萤火,偏偏童千波竟视物奇准,出刀更是如鱼得水。
海面上烈焰烛天,数万兵卒呐喊厮杀。海面下幽黯宁谧,也正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无声之战。
卓南雁平生首次在海底激战,便遇上了这天造地设的两大敌手:萧抱珍魔功精深,出招随物赋形,在水底照旧阴毒狠辣;童千波却是水性无双,那套寒水刀法在海底施出,更是如虎添翼。卓南雁凝神接了三四招,顿感险象环生,海底激战不比陆上,此刻形势危急也不能纵身上跃,否则被各具神通的两大死敌自下撵上,那便不堪设想。
身处危境,卓南雁蓦地心中一动,悄然运起忘忧心法中专采河川之精的“水流势”浑身真气流转,不住采纳汪洋大海的浩瀚精气,一时间对身周波澜起伏之状明察秋毫,感知得异常清晰。童、萧二人招数才出,他感应已生,见招拆招,渐有后来居上之势。
激战片刻,卓南雁对童千波的诡奇刀法已了然于胸,掌力舒卷纵横,只以三成功力应对寒水刀,七成功力却放在萧抱珍身上。这太阴教主的武功全走阴柔一路,掌势随波涌动,仍给人变幻无方之感,若非水性略逊于卓南雁,只怕早已获胜。
海中激战,最怕敌人游到自己身下出招,偏偏海水浮力巨大,不住将人向上托举,三人一边苦战,一边还要运起千斤坠,不住向下沉去。
酣斗之中,童千波觑见卓南雁被萧抱珍缠得正紧,身如水蛇般蹿来,长刀疾划,又将他肩头衣襟挑开。卓南雁正凝聚大半功力与巫魔相拼,忽被童千波乘虚而入,顿时肩头血水涌冒。正怕他后招连绵而至,忽见黑影飘忽,童千波却反向水上蹿去。
“老子门户大开,这厮怎地不乘胜追击?”卓南雁心底蓦地一动“哈哈,这厮水性虽精,内力却差,这一口气憋了许久,终究要到水上去换气了!”念头闪动,左掌疾推一招“无争势”撞向萧抱珍,右掌招化“大风卷水”向童千波拦腰卷去。
童千波身子才动,便被他掌力带住,反向水下沉来。他心内憋闷,大骇之下,连连挥刀狂斩,但卓南雁不求制胜,只求扰敌,这一招“大风卷水”卷起层层波涛,只将童千波苦苦缠住。萧抱珍看出危急,拼力疾攻,但他逞奇斗幻的诸般魔功和毒法在水底终究是大打了折扣,在卓南雁那至刚至阳的六阳断玉掌反复施为之下,竟是占不得丝毫便宜。
蓦然间卓南雁放脱了童千波。双掌同出,齐向萧抱珍攻去。童千波憋闷得胸膛快要炸开了,忽觉腰际压力一松,大喜之下,拼力向上挣去。
萧抱珍陡觉身前波斓涌动,猛地心底大震:“沧海横流?”
一波才动,万波相随,这正是龙壤楼主完颜亨的得意武功“沧海横流。”这门奇功本与天衣真气同源而生,卓南雁久见完颜亨施展,当年他对完颜亨深怀敌意,曾苦心参究,只是未得要领,但自练得了天衣真气之后,于此却触类旁通。此时水下激战,他忽然悟出其妙,虽只是一些皮毛,但掌力全随波浪荡出,竟也像模像样。
“难道完颜亨竟传给了这小子这门奇功,留来对付我?”萧抱珍心底剧震,骇然后退。卓南雁身子疾探,第二掌又再扑到。
水波激荡,沉浑巨力自四面八方向萧抱珍挤压过来。若论变化精妙,卓南雁自是远远不及完颜亨,但此刻他将海底巨力与天衣真气融为一体,却比完颜亨所施的“沧海横流”更加雄浑。萧抱珍与他掌力再接,已然深信这是龙骧楼主的独门神功。他平生最忌惮之人便是“沧海龙腾”勉力撑了两掌,心底惊畏更增。
若在往常,他自可以高深魔功与卓南雁全力一搏,偏偏此时身处海底,他的魔功之奇和暗器之毒全都无从施展,水性又不及卓南雁,震惊之下,蓦地身子一团,如一块圆石般向旁顺波滚出,跟着身形疾探,游鱼般地急速遁开。
童千波飞一般地撞出海面,大口吸入空气,但觉胸中畅快无比。猛听身旁劲风横扑,一杆长枪劈面刺到。正是崔振眼见卓南雁落水,心底焦急,纵舟过来探查,突见童千波跃出水面,忙挥枪痛击。童千波横刀疾封,但适才与卓南雁苦斗已久,内力大耗之下,柳叶刀被崔振一枪挑飞。
崔振厉喝声中,大枪如怒龙出海,分心便刺。童千波欲避无力,心中一惨,只得闭上双眼。猛听身侧波澜翻涌,有人已斜刺里闪到,童千波只觉脖领一紧,已被那人提着跃起,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大枪。
“崔兄,”救下童千波之人正是卓南雁,他信手点了童千波要穴,笑道“且先饶他一命!”崔振笑道:“好兄弟,大哥我还当你受了这厮暗算,正要下海去寻你哩!”
这会儿李宝的帅船也顺波冲来。李宝见他无恙,欢喜得扬眉大笑。
卓南雁提着童千波跃上船头,扬手将他抛在甲板上,拱手道:“宝叔,这金人的师父与小侄有些交往,小侄斗胆请宝叔暂且留他不杀,待大败了完颜亮,再作处置。”李宝点头笑道:“人是你抓的,自然要由你定夺。”
这一场古来罕见的大海战激战至此,金国因主帅被杀,大小战船多数被烧,已是兵败如山倒。起先还有些勇悍女真兵将跟跃上船头的宋军苦斗,但随着众多汉兵或弃船远逃,或倒戈助宋,那些女真兵将也斗志渐消。宋军则往来冲荡,气势如虹。
海上烟火弥漫,数百艘大船燃起的熊熊烈焰燎得满天腥红,众金兵被杀得丢盔弃甲,不少苦战不屈的金将先后被擒被杀,女真兵卒失了统领,终于一败涂地。
满天烈焰之中,许多倒戈归顺的金国汉兵和那些被完颜郑家奴掠来yin乐的汉家女子也在哀号四蹿。只是水火无情、刀兵无眼,在这两国千军万马的厮杀之中绝难救助。
卓南雁挺立船头,眼望那红彤彤的火海发呆。这一战大宋水师以少破多,可说是取得对金开战以来的罕见大胜,但看了那些无辜女子和归顺汉兵在黑烟红焰中无助地挣扎哭喊,他心底隐痛阵阵,大胜的喜悦也被冲淡许多。
店岛战事已了,卓南雁不愿多耽搁,当晚饮了庆功宴,便跟李宝和逍遥岛众家英雄辞行。李宝也知国难当头,万事须得求速,当下便派大船送他沿海南下。
海船直抵大宋淮南东路的泰州,卓南雁择岸登陆后,便沿驿站官道乘快马疾行。他身上有太子颁赐的令牌,各驿站的驿丞均不敢怠慢,每处都有物资、马匹供给。
卓南雁快马加鞭,一路向西疾驰,最快时曾一日一夜狂奔三百里。
到了真州,便不时见到结伴南下逃难的百姓。原来完颜亮听从余孤天之计,分兵十万去取扬州,此时滁州业已失守,余孤天的前哨兵马已距真州不远。如此一来,宋军的北侧和西侧便两面受敌,老帅刘琦也不敢全力死战,只得且战且退,一路退到大江南岸。
那一日卓南雁走得口干舌燥,便在官道旁的一处小茶肆中饮茶,正听到几个饮茶的百姓闲聊。一个华发老者苦笑道:“听说前几日,便在那滁州城下,大宋天兵又打了胜仗!”他身旁那年轻后生“呸”了一声:
“每日里都有捷报,先前还说大宋天兵是在楚州、寿春破敌,后来王师大胜的地界便成了滁州、高邮。日他娘的,这捷报一报比一报近,分明是节节败退!”
“才走了这些时日,这么多城池要塞已然失守,王权老贼当真该死!”卓南雁心底郁闷,去驿站问了小吏,得知完颜亮的大军主力已屯兵庐州,这便要发兵攻打和州,忙纵马直往和州而来。
越是接近和州,路上见到的避战逃难的百姓越多。这一天他直奔到日头西斜,才到了和州城下,却见城门紧闭,城头上高挑大宋旗帜,卓南雁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恰有大批百姓奔到城下,神色仓皇,足有百十来口。众百姓望城哭拜,说道路上遭到金兵洗劫,央求着要进城。城上宋兵却大喊道:
“王统制有令,不得私开城门,以防金国细作入内!”众百姓无奈,只得绕着和州城墙,再向南方奔去。
卓南雁看那些百姓可怜,正待帮他们喝开城门,陡觉远处隐隐传来金鼓声响。他凝听地动之声,便知前面数里之内必有大队人马厮杀,要催马赶去。
逃难百姓中几个好心人,见卓南雁单人独骑地仍要前行,忙劝他道:
“你这后生不要命啦?前面的金狗凶蛮得紧,万勿前去送命!”卓南雁一笑点头,回首望见众百姓扶老携幼而行,脸上皆有背井离乡的辛酸凄惶,心内倍觉苦楚,越发紧催坐骑,向前疾奔。
跨过一道小溪,便见溪畔血水弥漫,几十个百姓和几名金兵的死尸纵横交枕。那几名精壮男子都是脑浆碎裂,一看便知是被金兵用他们最喜欢的敲脑酷刑处死的。十几个年轻女子的尸身均是赤裸裸的,地上更有几只血淋淋的女子手臂,有一只斩断的手臂内兀自环着一个婴儿。那婴孩肠子滚出,头脸上血肉模糊。
此刻远处的金鼓之声忽歇,溪边悄寂无声,却弥漫出一股难言的惨烈血腥,隐隐地,似有无数凄恻的哭号呐喊直冲天际。
卓南雁肝肠如烧,仰天发出一声长长的悲啸,纵马向前狂奔。转过两个山坳,猛听鼓声又再大作,煎厅山林前一片嶙峋的乱石间正有数百金兵围住几十名豪客厮杀。卓南雁匆匆一眼打去,便见苦战的群豪中竟有虞允文、莫愁、唐晚菊、无惧和尚等数名老友。
原来虞允文和莫愁等数十位丐帮好汉最先赶来力援和州,却在城外巡视时突遇一小队金兵欺凌**逃难百姓。群豪忍无可忍,仗义出手,金兵不敌,抛下几具死尸后便即上马远逃。莫愁等人含愤死追,却不想忽在此处遇上大队金兵。这千余猛安谋克正要突袭和州,骤然撞上虞允文等人,立时一场好杀。(按:“猛安谋克”为女真语,按金军编制单位“猛安”满员为一千人。“谋克”满员为一百人。猛安谋克乃是金国重要军事编制。一万人的编制称为“忒母”下略。)随虞允文前来的这些丐帮精锐虽然武功高强,却多是不习战阵的江湖豪客,初时全然不听虞允文号令,只仗着血性锐气奋勇厮杀,奈何金兵阵中也有数名高手坐镇,一时难占上风。更兼金兵弓强箭厉,每次只以二百余人迭次进击,进退有常,丐帮群豪折损大半。
虞允文无奈之下,只得率人退到这一堆乱石之中,倚仗石壁地利固守。他率众疾冲了几次,都被金兵硬弩阻住。激战之中,虞允文竟又被金阵中的高手以暗器射伤,伤处阵阵麻痒,情知有毒,却又无暇处置,只能浴血苦战。
卓南雁远远瞄了几眼,便看出带兵攻杀的金营好手中有几人出手阴狠,全是太阴教巫魔一派的武功路数。转头再看,忽见西侧不远处的一座小土山上拥着百余金兵,高挑的大旗下一员金将横刀立马,手挥红旗,遥遥指挥山下金兵进退攻杀。
“擒贼先擒王!”卓南雁心念电闪,立时催马向土山上冲去。他自后掩来,这一冲出其不意,片刻间便到了半山坡。山顶上的那金将高声吆喝,几个金兵闻令而动,挥动兵刃,嘶吼着向卓南雁冲来。
迎面奔来的那名金将乃是一名谋克孛堇,形貌凶悍,肩头却斜披着一件江南女子常用的锦丝亵衣。(“孛堇”为女真语,意为“官长。”“谋克孛堇”意为百夫长“猛安孛堇”意为千夫长“忒母孛堇”意为万夫长。下略)卓南雁瞧了,便知适才凌辱江南女子时,此人定然有份。想到那些在溪边遭辱惨死的江南百姓,他心头火起,闷声不响地直撞过去。
众金兵陡觉眼前一花,那谋克孛堇的长矛已向天上飞去,跟着便听一声惊叫,那人已被卓南雁扣住脖颈,凌空提起。
“杀我父老,辱我姐妹,今日都要做个了断!”卓南雁怒喝声中,劲力到处,那剽悍如虎的谋克孛堇嘶号半声,便已毙命。
卓南雁怒气勃发,挥手便将尸身抛出。那几名金兵首当其冲,如被巨石檑木撞中,惨呼倒地,迎面两人均是口吐鲜血,昏厥不醒。另两人见势不好,转身便逃。
那金将在山顶望见手下兵卒不敌而溃逃,凝眉怒喝道:“这两个狗才,怎地忘了我孛术鲁军中的规矩?放箭!”
这孛术鲁乃是大金一名猛安孛堇。他用兵强悍,颇有威望。虽然完颜亮曾严令不得扰民,但扰民抢掠早成了众兵将的一份铁定的收人。况且此次侵宋,完颜亮摆明了要做明君,所过之处还曾将大把银子散给江南百姓,众兵卒早就暗自眼红,私下里都说:“江南的城池美女都是万岁的,咱们冒死厮杀,总得博些小财吧!”孛术鲁对手下素来骄纵,只要能破敌得胜,余事全不约束。这才有一部前锋奸掠百姓之变。
眼见余孤天连番偷袭得手,孛术鲁眼红无比,这次也讨得暗中偷袭和州的差事,自是雄心万丈,不料未到和州城下,便遇上了这一股江南豪杰。他哪知自己的对手书剑双绝虞允文乃是威震大宋朝野的有数将才,眼见激战良久,却收拾不下这数十号散兵游勇,早气得暴跳如雷。
他身旁的金兵都知道主将的脾气,遇敌时只能死战,后退半步必斩,众兵闻令后开弓便射。一通乱箭攒下,那两名逃兵顿时身中数箭,惨叫求饶。卓南雁暗吃一惊,飞身上前,抓了那两名金兵在手,全力奔上。
孛术鲁不住喝喊,金兵箭如雨发,但卓南雁将那两个金兵挡在身前,便如多了两面巨大盾牌。他展开轻功,兀自快逾疾风,瞬间掠上山顶。
众金兵都在围攻虞允文等人,在山顶上环卫主将孛术鲁的不足百人,突见卓南雁风驰电掣般冲上,都有些慌乱。卓南雁大喝声中,将那两名刺猾般的金兵尸身劈面抛出,这一抛之中神功贯注,十余名弓箭手被砸得人仰马翻。
卓南雁劈手夺下一把长枪,呼呼几扫,将身周金兵震得东倒西歪。
他目光电闪,已瞥见当中那耳戴金环、手捧红旗的金将孛术鲁,腾身直向他扑去。忽听厉啸大作,三道黑影凌空跃来拦阻。卓南雁见这三人身法快捷,各使诡异弯刀,显是太阴教下弟子。他此刻存心立威,大枪疾抖出三道厉芒,分刺三人前胸。天衣真气运到极致,这三枪锋芒尽敛,居然无声无息。
只听“铮铮铮”三声锐响,那三把弯刀疾飞上天,卓南雁的长枪只在三人胸前蜻蜓点水般地各自一点,内力贯注,那三名太阴教高手不及惨呼,便已毙命。
孛术鲁见了卓南雁这等天神行法般的身手,也不禁心下胆寒,但他生性骁勇凶悍,仍是挥刀催马冲来。卓南雁身子倏晃,已自十余名金兵的缝隙间疾插到了他的马前。孛术鲁振声厉吼,迎面一刀砍下,刀光才起,陡觉眼前一空,卓南雁竟已踪影不见。他惊慌失措,猛觉脖颈一紧,已被自后跃上马背的卓南雁揪住脖子,头下脚上地倒提在空中。这下突袭快如神兵天降,山上的几十名金兵全惊得目瞪口呆。
山下的金兵大多未曾留意,依旧呐喊苦战。这数百金兵分作三队轮番压上,虞允文等人已然堪堪抵挡不住。
猛听得一声长啸鼓风传来:“金狗听真,尔等主帅被擒,速速放下兵刃!”这一啸中气十足,犹如怒龙乘风扑下,一时竟将千军万马的厮杀喧嚣尽皆掩住。两军兵卒齐齐震惊扬头,却见卓南雁单掌横托金酋,神威凛凛,立马山顶。
千余金兵顿时愕然呆愣,莫愁、虞允文等人却齐声欢呼。卓南雁左手擎着孛术鲁,催马直向山下奔来。山顶众金兵早慑于他的精妙神功,又兼主帅在他手中,只得让开一条路来。
“斜卯通,”孛术鲁蓦地振声大吼“快快一箭射死我,万不可放走了这些南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