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琳打了一通电话给房东,跟他把退租的一些细节说明清楚之后,拉着阮月宜就走。
都要一刀两断了,还留字条做啥?让那臭男人循线前来抢劫?真不知这越南妹的脑袋里是装着什么东东。
一轮弯月孤寂的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三两颗明亮的星子陪衬左右。好冷,萧子琳拉紧领子,回头见阮月宜一身单薄的衣裳,于心不忍地将她挽近身侧。
“我给你的钱呢?不够你买一件大衣?”明知阮月宜的钱都落到那杀千刀的手里,她还是忍不住要怄她两句。
“子琳姐,”阮月宜气若游丝地唤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我、我想我”
子琳姐?改躲至车内观看的魏怀轩一愣。那女孩为什么叫她子琳姐?
“有话就直说,不要婆婆妈妈的。”
“月宜!过来。”阮月宜的男友在数步之遥大叫。
“别理他,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坏蛋,你要是再跟他在一起,就是自毁前程。”萧子琳抓紧阮月宜的臂膀,不让她因心软,一错再错。
两人的对话令坐在车里,目睹一切的魏怀轩惊愕得无以复加。
阮月宜?
“可是我”
又哭了,除了哭,她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本事?
“月宜,我说过来。”
“你敢过去,我就跟你绝交。”女人要既能温柔也能勇敢,才不会让男人看扁呀。
“子琳姐,对不起,我”
“月宜,快过来,我跟你赔不是,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
哇,硬的不成来软的?下三滥的东西!
“你别听他的,喂!”她她她居然三两句就给骗回去了?“阮月宜,你这个没出息的笨女人,好好好,以后你就是被他卖了、砍了、杀了,我也不会再帮你了。”
“站住!”
咦!跟她用吼的?走不知路哦。
“把钱拿来!”钳制了阮月宜,那臭男人马上换了另一副嘴脸。
“不给。”萧子琳铁齿的说:“除非你答应放了月宜,立刻滚回越南去。”
男人露齿邪恶地冲着阮月宜一笑“你要我回去吗?”
“不要,我要你留在我身旁,我要你娶我。”前后不过三五分钟,所有怨恨怒火都不见了,阮月宜小鸟依人地偎向他,深恐一个不留神他就会消失了。
“听到没?”男人有恃无恐,口气越来越粗暴“快把钱拿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霎时,萧子琳觉得自己真是里外不是人。可,她就是驴子脾气,吃软不吃硬。
“阮月宜你听好,这笔钱我先帮你保管,等有一天”
“谁知道你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男人把阮月宜推向一旁,从靴筒抽出一把匕首,指着萧子琳。“今晚你不把钱留下,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要,阿志!”
“啊!”一声惨叫,那个叫阿志的男人突然被人往后拉倒,叫得比猪嚎还难听。
“魏怀轩?”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萧子琳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
“你是什么人,敢插手管老子的闲事。”阿志跌得过重,爬起一半又跌回地面。
魏怀轩只是忿忿的睨了他一眼,即将目光停伫在阮月宜脸上,良久。
他听到了,他一定什么都听到了。萧子琳的心全凉了。唉!
“喂,我在跟你说话听到没?啊——”才爬起来,马上又恶言恶语的阿志,冷不防的又吃了魏怀轩一记飞毛腿,踢得他嘴角都淌血了。
“魏先生,我——”她该不会成为他下一个严惩的对象吧?萧子琳一颗心七上八下,快蹦出喉咙了。
“走吧。”出其不意地,他一把攫住她的手,神色凛然地将她推进一旁的轿车里。
“喂,这位先生,你等等,子琳姐!”
不理会阮月宜的叫唤,魏怀轩油们踩到底,往黑漆漆的街道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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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在房里的沙发上,耳边是魏怀轩来回绕圈的足音。
在回来的车上,她试图找出籍口,为自己圆谎,但没有一个说服得了自己。要不是怕触犯法条,她很愿意现在就拿一把刀,直截了当做了魏怀轩,替姐姐报仇,然后收拾行囊打道回台湾。
然,此刻她只想逃离,连望向他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的听着他焦躁愠怒的踱步不止。
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魏怀轩终于停下脚步,卷着肃杀的气息,在她身畔坐了下来。
“我可以说句话吗?”萧子琳喑哑着嗓子,因为惊惧过度,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
魏怀轩以凌厉的星芒,制止了她的蠢动,这一刻萧子琳真怕他一怒冲冠,伸手捂住她的脖子,让她客死异乡。
“不行。”他果然扬起手臂,在空中越起着,最后落在她粉嫩的水颊上,颤抖地摩掌着。
她万分骇然的感受他的抚弄,那像是猛兽预备猎食弱小动物时,先狎戏够了,再一口吞噬的冷凝凉冽,还带着、带着那么一点肉欲的探索?
“你你不会”她紧张得呼吸不能顺畅,全身鸡皮疙瘩耸立,光裸的颈项连至锁骨,每根寒毛悚然直竖。
魏怀轩接下来说的话,远远超出了她所有的臆测。
“你还是个处女?”
不待她反应过来,他霍地转身,踱至落地窗前,沉肃无言地平眺一片暗黑的屋外。她稍稍平缓的呼吸又莫名的急促起来。
他不关心她是不是真的阮月宜,却在乎她是否仍为处子之身,究竟是何居心?
是摊开底牌的时候了,如果他对姐姐的死还有一点悔意,如果他能说出个叫她接受的理由,她或许愿意说服自己原谅他。
萧子琳起身,走到他身旁“你之所以不肯娶阮月宜,是不是因为你心里已经有了人?”她可以因他悼念姐姐的一番心意不再追究。
“没有,我心里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她的神色有异,他亦不免讶然。
“连曾经爱过的也没有?”这么快他就把姐姐忘得一干二净?
“没有。”他冷面冷语地回身对着她。“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你是不是淡薄寡恩,绝情绝义。”她从齿缝里迸出来的这些话,听进他耳里却有不同的解读。
他眉头一拧,脸上的困惑立闪即逝。
“绝情绝义配上你的包藏祸心,再适合不过。”他倏然低头吻住她的唇,狠狠、狠狠的吸吮着,然后粗暴地推开她,气急败坏的拂袖而去。
萧子琳灰头土脸的躺进被窝里,心情十分忐忑。他并没赶走她的意思,甚至没有拆穿她的假面具,为什么?
他看上她了?以道貌岸然的姿态准备将她纳为第一百零一个短暂女友?惊怵才过,新的惶恐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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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天她的心情都好不起来,傍晚下班后,办公室里照例播放起轻松的曲子,萧子琳听来却依然惆怅。
换装后走出化妆室,她在桌柜旁整理衣物,一股香味引得她饥肠辘辘。
“来一串。”安华拿着两串油油的金黄色烧肉,在她鼻翼间诱惑着。
“谢谢,不过我真的没胃口。”浑身虚脱,她只想赶快回家。
“午饭已经没吃了,不来些点心?”安华的体贴总令她觉得好窝心。
“谢谢。”接过肉串,跟他走出办公室外,挨着朱红色的栏杆,她食不知味的边吃边和他聊。
“要怎么恭喜你?”安华的笑很不自然,像强颜的自嘲。
见她满头雾水,他补充道:“薇娜说,魏先生下个月将请两个星期的婚假。你,不会不知道吧?”她是不知道呀。
“他的事与我无关。”萧子琳不会天真到认为那晚的拥吻具有任何的暗示意图。
魏怀轩对她只有鄙夷和憎恶,一如她对他只有怨恨和不满一样,他们是两条平行线,惟一可能有的交集,就是她那可怜冤死的姐姐。
“不是蓄意骗我的?”他睇着她,见她烦闷的别过脸,忙用手扳回她的脸孔。
看着他如汪洋般深邃的双眼,她忘了要回答什么,这是一双温柔得足以融化霜雪的眼。
萧子琳冲动地脱口道:“安华,如果有一天我要嫁人,一定嫁给你。”
没想到他原本尚称悠然的脸,忽尔敛起笑颜,肃穆地托起她的下巴,怔怔呆视好一会儿。
“你不可以脚踏两条船,这世上每一份感情都该得到起码的尊重,即使那并不是你想要的。我知道我得不到你,但我仍愿意当你是最好的朋友,给你祝福。”用指尖轻触她艳润的唇,他非常难舍地说:“魏先生是个理想的伴侣,我相信他一定能给你你所想要的幸福。希望你能专心一意待他,善尽为人妻子的责任。”
“是魏先生亲口告诉你的?”魏怀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是茱儿,她跟我一样非常伤心。”安华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他的话必有九分的真实。
萧子琳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去找他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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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怀轩仍埋头在大堆的设计图中,电话一通接一通,挂下电话,他呆坐、沉吟、动手批阅文件,完全无视于萧子琳的存在。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看他依旧不予理睬,她索性拿起桌旁的卷宗,压在文件上。
魏怀轩深吸一口气,燃着火炬的眼直凛凛的瞪着她。
“我们的婚礼是什么时候决定,谁决定的?”
“你有意见?”他反问。
“我以为我们早忘了婚约这回事。你不想娶我,我也不可能嫁给你。”
“不,你必须嫁给我。”他的口气坚定得毫无转圜的余地。
“凭什么?”
“凭那二十万欧元,和这两个人。”魏怀轩丢给她两张名片“除了嫁给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萧子琳瞄了一眼上头两个熟悉的名字,脸色立刻刷成一张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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