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说道“阿德!我,喜欢阿德”
“我也喜欢三郎。”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呵斥声:“三郎,你在干什么?”那是前来道贺的筑山夫人。
“啊,母亲?”次郎三郎抱着德姬,呆呆地回首看着筑山夫人。
“你在做什么,三郎?”筑山夫人的声音尖锐起来。家康一直对她避而远之,再也没有比眼前这对小夫妇拥抱在一起的情景更让她受刺激了。“三郎是这座城池的总大将,就该有总大将的样子,显示出威严。快放开阿德!”
“不,我不放开!”次郎三郎天真地摇着头“阿德是我的妻子。抱她也不算过分。是吧,阿德?”
“阿德!”筑山夫人只得将目光对准德姬“太不像话了,居然在我面前搂搂抱抱,快放开!”
“不,不!阿德,不要放开。”
但德姬满脸通红地拨开了次郎三郎的手。筑山夫人不愿意进来,气呼呼地站在门口。如果不是老嬷嬷此时端上饭来,她无疑会疯狂叫骂起来。看到有人来了,她也不得不撇着嘴,勉强走了进来。“新年到了,祝你们新年好。”
“也希望母亲平安。”
“三郎。我也想在这里用饭。”
“哦。给母亲盛饭。可以吗,阿德?”
“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要问阿德?三郎可是这座城池的总大将呀。”
次郎三郎像个孩子一样摆摆手。“不不。我虽然是大将,却不管内庭的事。阿德是内庭的大将,事事都得经过她的允许。可以吗,阿德?”
“请您尽情享用。阿德会让人送饭到这里来的。”德姬道。
筑山夫人突然转身对阿德道:“阿德,你说话要谨慎。”
“是。”
“纵然你是信长的女儿,也要注意分寸。我是三郎的亲生母亲,家康的正室。”
“是。”
“连我们吃饭,你都要一一示下?”
德姬不知道筑山夫人在说什么。不过是因为次郎三郎如此问,她才顺口回答,夫人为什么气成这样呢?德姬望着筑山夫人,默默不语。如果她再继续回话,筑山夫人恐会更加生气。
“你为何不答,阿德?难道因为我出生于破落的今川之家,你就看我不起?”
正在此时,平岩亲吉一边大声咳嗽一边走了进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也来凑热闹。上酒!”
既然平岩七之助亲吉在座,筑山夫人也就不好絮絮叨叨地训斥德姬了。吃饭时,筑山夫人不时看看七之助、德姬和次郎三郎。佛龛上方挂着日出图,旁边摆放着龟鹤、红白点心等,一派新年的喜庆气氛,只有筑山夫人异样的表情显得格外刺眼。
七之助亲吉觉得,这或许暗示着某种不吉。待吃完饭,他故意加重语气,道:“今年对于少主非同小可。主公已经屯兵滨松城,很快就要与已扬鞭到骏河的武田家的地盘接壤了,也许还要进京。少主因此要刻苦练习,文武双全才好。”
筑山夫人气呼呼地起身。在今川义元处没有得到官职的家康,如今竟要陪伴信长进京了。而信长的女儿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想到这里,她简直要发疯了。
“亲吉!”
“夫人?”
“我不想打扰你训话,先告辞了。”
“您走好。”
“主公真令人费解,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织田氏的家臣。你们也满意了吧,可以陪着织田信长一同进京了。”
七之助低头不语,待夫人的脚步声远去后,他才面露笑容,看着次郎三郎。
用完膳,七之助催促下人们一同退到了隔壁房间。在七之助亲吉看来,他们也该做真正的夫妻了。因为筑山夫人的来访,德姬有些快怏不乐。根据七之助的经验,此时让他们二人独处,是最好不过的。次郎三郎不知该如何安慰德姬,但他又不愿让侍女们听到德姬不满的话和哭泣。如果下人们将此事透露给德姬的随从,便有可能传到信长的耳朵里去,恐将给两家之谊蒙上阴影。
亲吉和侍女退下后,次郎三郎站起来伸伸懒腰,到窗边坐下。“阿德,我向你道歉。你要忍耐。”他比父亲家康更加敏感。如果是家康,此时可能选择沉默,但次郎三郎却冲口而出。这并不是说他劣于父亲,而是因他阅历简单,不似家康经过那么多的艰难困苦。“母亲一向性情乖僻,喜欢胡说。你不要生气。”
听到这些话,阿德伏到地上。
“你又哭了。是欢喜的眼泪吗?阿德”德姬应了一声,点点头,感觉今日次郎三郎对她格外温柔。“我了解她。你不要担心。”
“哦。阿德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
“如果织田氏灭亡了,三郎又不和我亲近,我也会伤心的”
“不要谈这个了。啊,太阳被挡住了,天空都黯淡下来了。我们来玩牌吧,叫大家一起来。”
“不,我只想和三郎单独在一起。”
“哦。那也好。”次郎三郎大步走过来,伸手去扶德姬头上的梅花枝。“梅花歪了。”
德姬嫣然一笑,用袖子遮住眼睛。
“上次去岩津打猎”
“那时很冷。”
“对,我们在山脚下草丛中吃午饭时,突然跳出一只野猪——”
“你用箭射死了它我已经听过两遍了”
“两遍我说过两遍了吗?但既然开始说了,你就听着吧。”
“是。那是怎么回事?”
“我接过北原喜之助递过来的弓箭,正要射出一箭,七之助跳出来,挺枪拦住了我。我生气地问他为什么不让我射,他说大将不应做危险之事。”
“对。要知道事情有多危险。”
“到夏天,我还要去菅生川游泳。父亲说狩猎和游泳这两项最能磨炼人。我绝不会输给父亲。”说着说着,他像想起什么,对德姬道:“你的父亲信长公”
“嗯。在美浓”
“听说是你父亲教我父亲游泳的,你知道吗?”
“不知。”
“那我说给你听。父亲在热田时,你父亲来访,然后教我父亲在寒冬的水中游泳。那是我父亲第一次游泳。”
“啊,寒冬”德姬的心情终于转好。听到在寒冬游泳,她轻轻皱了皱眉头。这时空中传来异声。松树梢响起风声。
“现在居然有雷声。”
“雷?大概是风吧。和歌里说,雷是夏天的景物。”
“不,那的确像是雷声。”
次郎三郎站起来,正要走向走廊,这时从北方的天空中,一道紫色的闪电掠过头顶,接着传来一声震撼大地的雷鸣。
“啊!真可怕”德姬惊恐地依偎到次郎三郎怀中。
春雷又响了几声,渐去渐远。天色依然阴沉,德姬紧紧抱住次郎三郎,始终不敢松手。刚开始她十分恐惧,但次郎三郎的双手轻柔地放在她肩上,恐惧渐渐消失,她心中又喜又忧。风还在呼呼地狂啸,他好像还在等待接下来的雷声,双手放在德姬肩上,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许久,终于开口:“雷声向南去了”
“不”德姬仍然紧紧抱住次郎三郎。
“阿德怕雷?”
“嗯。”“我不怕。听到那种声音,我会勇气备增。”
“那那是因为,三郎生性勇敢。”
“阿德不勇敢吗?”
“我是女子呀。”
“哈哈女人是温柔的。是吗?”
“三郎,我们永远这样下去吧。”
“啊”次郎三郎本想笑,但突然有些吃惊。他感到喉咙发干,声音则仿佛变成了别人的,有些沙哑。这是为何?他歪头想,但他还不到理解这一切的年龄。他感到心中有一种情愫,如夏天的乌云一般在涌动,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来吧!我紧紧抱着你,把你的身体揉碎。”他跪在地上,双手用力。
“啊!”德姬发出疼痛的叫声,依偎了过去。
次郎三郎忽然感到头脑发热。无论他如何用力,似乎都搀扶不起德姬那柔软的身体。触摸着那绵软无比的身体,次郎三郎忽然涌起欲望。
德姬的头深埋在次郎三郎胸前,轻轻摇动着,黑发在他的脖根晃动,耳朵仿佛红梅花一般娇艳。次郎三郎看到那娇艳的耳朵,禁不住有些眩晕。意志渐渐远去,他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