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了吗?”
“嗯”因为周围有女孩子,冬子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果真不好吗?”
“这事,您回来以后再说吧。”
“我乘3点的新干线,6点到达东京,然后在乐町会见一个人,7点左右去你那里。”
“来店里吗?”
“不方便吗?”
“不”
虽然没有什么不方便,可是,冬子想如果可能的话还是避免在店里见面。
“那么,在明治大街的帕莱法兰西的6楼,有一个‘菩提树’的酒馆,7点在那里会面吧。”
“好吧。”
明治大街的帕莱法兰西,被认为是法国有名的商店在日本的根据地,在白底镶着黑色竖条纹的漂亮的大楼里,集中了很多法国有名的商店,从巴黎服装界有代表性的卡尔丹、迪奥尔、翕加罗,到宝石店加尔切,香水店尼纳利奇,还有赛里奴、儿班西等等。这些商店只进口高档商品,一般人是买不起的,但平时即使只来逛一下是很有乐趣的。游人有时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来到了巴黎。贵志所说的‘菩提树’酒馆,就在这个楼的六楼,冬子曾经伴中山夫人来过一次,楼内相当宽绰,每个桌子上都备有蜡烛,装饰豪华。
冬子下了电梯,刚要进门,服务员向她招呼:“是木之内小姐吗?”冬子点点头。好象贵志来了以后告诉服务员自己要来,服务员领着她向里边走去。
贵志正坐在左边能够看到室内花园的窗边等待着。
“对不起,来晚了。”
“不,我也刚到。”
贵志打开菜单。
“午饭没有吃,肚子饿了。要什么?”
“我不太”
“稍微吃点肉什么的好。”
贵志随便点了两份法式肉汤和里脊肉,然后拿起葡萄酒说:“好久没有见面了。”
冬子被动地举起自己的酒杯,和贵志的酒杯碰在一起。
“一年半了吧。”
“是两年。”
和贵志最后见面,是在“克罗休”开张的时候。比那个时候,贵志似乎胖了些。
“那以后过得怎么样?”
“嗯,勉强对付。”
“你没变呵,仍然那么瘦。”贵志说着点上了香烟。
“你要说什么?”
“身体有些不好。”
“哪里?”
“说是子宫肌瘤。”
“肌瘤?”
“医生说最好是做手术。”
贵子看着冬子的脸,然后把视线移回窗外的庭园,可能夏天在园里卖过啤酒,现在桌子椅子都集中在角落里。
“要做手术吗?”
“是的,医生说越早越好”“可是,你的这种身体能行吗?”贵志向冬子投去温柔的目光“是大手术吗?”
“医生说没什么要紧的。”
“你打算在目白医院做吗?”
“那里没有病房。我想去代代木医院。”
“去代代木?”
“嗯”服务员把送来的汤放在两人面前。
“相当好喝,请喝汤。”贵志说完,话题一转“如果不做手术,会怎怎样?”
“医生说终归不好。”先前月经的异常到底没敢说出口。
“那么,怎么办呢?”
“还是下周手术”
“那么快?”
“不行吗?”
“从下周的星期三,我要到欧洲去两周左右的时间。”
“我听中山夫人说过了。”
“从欧洲回来以后再动手术行吗?”
“为什么?
“不能推迟手术吗?”
“我的事情,你不要担心。”
“你的种种准备工作,或者其他的事。”
“不。”
冬子一边拒绝,一边想这人有些怪,他在想什么呢?是仅出于一种关心吗?还是对自己多少仍有依恋。
两年前分手后,两人一直没在见面。身体状况不好而去医院,不告诉贵志的话,一个人去了也就去了,偏偏自己给他打了电话。今天两人见面,说起原因来也在冬子。两年前分手的时候,冬子说:“今后让我们互相成为好朋友吧。”当时是打算干脆彻底切断男女之间的那种关系,而在事实上,这二年在两人之间也确实没发生什么事。然而“成为好朋友”这句话,就包含着并非完全分离的意思,况且平时总也忘了不他,时常产生一种想找他的心情。如果真想彻底分手,也许就没有继续成为朋友的必要了,永远地憎恨,尽情地咒骂都是可以的。分手而希望友好,只是一种开脱,既开脱自己,又开脱他人,是一种为了暂时地从分手的痛苦中摆脱出来的辨解。
现在两人相逢,果真是出于友谊吗?冬子拿着饭叉一动不动地想着。他说道,有什么困难的话就告诉他,现在有了困难告诉了他,然后来到一起吃晚饭。这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这在普通的朋友之间也是常有的事。
冬子显得很平静,可能是由于说出了自己的病情,心情似乎很快地轻松起来,贵志也安然地吃着饭,既无特别的表情,也不感到紧张。
“在想什么?”冬子慢慢地摇头否认。
“不要再想病的事了。再吃一点。”
“嗯。”冬子边点头边想,这种谈话和已经分手的男女是有些不同。
吃饭用了近一个小时,最后上的是甜点心。
二人谈话的结果是:冬子去代代木医院接受手术,贵志对此表示理解。
“现在做什么?”
“你说”
“有事吗?”
“没有。”
“去喝点嘛。”
冬子注视着贵志的脸,他究竟打算说什么,忘记分手后的事,作为朋友去喝吗?
“不管怎么样,走吧。”贵志拿着发票站起来,冬子自然地跟在后面。在门口,贵志与经理打了招呼,之后便进了电梯。
“现在喝酒不要紧吧。
“什么”
“你的病呵。”
冬子知道贵志的视线正投向自己的下身,悄悄地向后退了一下。
“没有什么关系吧?”
下了电梯,楼内的商店已经关门了。
“好久没去赤坂的‘星期三早晨’了,去看看吧。”
“是‘星期三早晨’吗?”
“不愿意吗?”
“星期三早晨”是冬子和贵志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常去的酒馆,在赤坂tbs的附近,老板有时也经营电影制片,所以电视、戏剧界的人很多,冬子并不是不愿意,和贵志分手的时候,冬子在那里和老板娘一直喝到深夜,老板娘也知道冬子和贵志分手的事。
“经常去吗?”
“分手后只去过一两次,已经很长时间没去了。”
去一个两人在一起生活时常去玩过的酒店,打算怎么说话呢?弄不明白贵志在想什么,不过,自己也有想见见老板娘念头。贵志似乎明白冬子的意思,在走过信号灯后,叫了一辆出租车,说了声:“赤坂。”车立即出了表参道向左拐去。
“这次去欧洲,要到哪些地方?”
“荷兰和法国,主要在阿姆斯特丹停留。如果我不在家,有什么事的话,请找上次拿介绍信去的那个人联系。”
“是船津吗?”
“他虽然年轻,可是个很机灵的人。”
冬子想起那个青年的名字叫海介。
“好久不见了。”走进“星期三早晨”贵志向老板娘招呼道。
“没有倒闭,还得干哪!”老板娘迎过来。
老板娘把手搭在冬子的肩头上说:“挺好?”
“嗯,勉强对付。”
“贵志先生的瓶子还在,不过已经罩满了灰尘呀。”
“那好,给我换新的嘛。”
“真是好久没见了。”
老板娘在新的瓶子里拧上水以后,重新看着二人:“在搞什么?”
“你说什么?在工作嘛。”贵志回答,但老板娘想听的似乎是他们俩人的事。两年前那么断然地断绝了关系,这会儿又来到一起喝酒,老板娘对此抱有好奇心也不足为怪。
“刚刚不久,中山先生来了,说了一些关于你们二位的事情。”
中山先生是中山夫人的丈夫,最初带中山教授来这里的是贵志,那以后教授似乎经常来这里。
“中山先生说,冬子小姐又瘦了。很担心呀。”教授大概是从夫人那里听到了冬子的情况。“不管怎么说,先干一杯吧。”老板娘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三人的杯子碰到了一起“今后再不来可小行呀,冬子小姐也要来呵。性情豪爽的老板娘,好象开玩笑地说。然后转过话题“今天晚上幽会?”
“幽会?”贵志反问道。
“还是很般配的呀。”
“老板娘,误会了吧。”
“哟,是吗?您二位能来喝酒我就足够了。”
冬子受不了酒精的刺激,掺水的酒喝两三杯就感到身体发烧,眼睛都红了。贵志曾说这时的冬子很艳丽。然而,冬子的酒量已到了极限,再喝下去,身体就会瘫软,说话控制不住,两年前和贵志分手,就是在喝多了以后,和这个老板娘喋喋不休地说了一晚上。
30分钟过去,冬子的脸已经微微发红。虽然没有照一下粉盒里的镜子,但可以感到身体象火烤一样。在“菩提树”喝了葡萄酒,在这里又连喝了两杯掺水的酒,已经过量了。
“再喝一杯怎样?”贵志劝她说。
“不,已经够了。”冬子用手挡住杯子。喝是能喝,但喝多了,就要靠着贵志,那会引起冬子的不安。尽管前途未卜,冬子仍想独身生活下去。
坦率地说,从和贵志见面的时候起,冬子就担心自己的精神是否会崩溃,为此她提醒自己现在的见面仅仅是为了商议治病的事,因此才在一起吃饭,绝不是单纯要见贵志。然而,贵志对冬子的想法并没有在意,关于治病的谈话一结束,就美美地吃饭,吃完饭贵志又满不在乎地邀请她到过去两人来过的酒店,而且那么快乐地和老板娘说话,依然那么悠然自在、无忧无虑。冬子对贵志的这种表现既憎恨,又怀念。
“怎么样,再去一家吧?”
“我要告辞了。”
“不要那么急嘛。”
“可是”冬子站起来。
“唉哟,就要回去吗?”老板娘见状马上走了过来“下次,你自己也可以来。”
“好的。”冬子约好之后便离开酒店。因电梯正上升,两人便走下楼梯。
“真的回去吗?”下完楼梯的时候,贵志问。
“嗯”“那么,送送你吧?”
“不要紧,我一个人能回去。”
“是吗?”贵志站下来注视着冬子“恐怕在我从欧洲回来之前,没有机会再见面了。”贵志在霓虹灯下说。
冬子这时候不知如何是好。至少在离开“星期三早晨”之前,冬子是打算和贵志告别直接回家的。可是,她的心情突然变了。是因为贵志硬叫一辆车送她呢,还是因为在暗淡的车内感到贵志就在自己的身旁?如果是这样的话,从巴莱法兰西到赤坂时,贵志就坐在冬子的身旁,可那时冬子的心情还是很平静的。也许是贵志“没有机会再见面了”一句话引起的。确实,就从那一瞬间,冬子的心情突然感到依恋起来。下周贵志要去欧洲,冬子则要接受手术,二人能够悠然相聚,今天是最后的时间。即使贵志动身那天去送行,在拥挤的人群中,也只是互相看一眼而已。如果等到半月后,贵志回国来看望她,那时,冬子已经是手术以后了。以健康的、没有伤痕的身体和贵志在一起,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以没有伤痕的身体和贵志相聚,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一种凄凉的感觉压迫着冬子。
汽车穿过外苑的森林,接近参宫轿的陆桥时,冬子小声地哭泣起来。
“怎么了?”
“我怕”冬子胆怯地说。
冬子虽然嘴上说一个人回去,却不想和贵志告别,刚才心情的变化,加强了冬子的这一想法,结果是冬子劝留了贵志。不知道贵志是看透了冬子的心情,还是只认为冬子是害怕?贵志抱着冬子的肩头,小声地说着:“没关系的,不要担心。”
“”“住1o天院,就能出院吧。”
冬子微微地摇了摇头。现在冬于害怕的不是手术,尽管一个人住院接受手术有些担心,但是,冬子最感到可怕的是要在自已的身上留下伤痕,不仅要伤及皮肤,而且要切除一部分子宫。虽然医生说不用担心,可是连子宫都被割掉也不要紧吗?如果那样,还能算女人吗?万一这样,今天晚上就是作为女人的最后一晚上了,贵志迷恋自己没有动过手术的身体,也许只有今天晚上了。
参宫桥的公寓,冬子一次也没有让男人来过,不用说,贵志也是第一次来。
和贵志分手以后的两年间,冬子没同任何人发生过那种男女关系。
实际上冬子也曾努力使自己喜欢另外的男人。她想自己不如索性爱上谁,以便从和贵志分手的痛苦中摆脱出来,彻底地切断对贵志的思念。有了这样的想法,她便经常和一些男人喝酒,有时候自己眼看着就要支持不住,倒向男人的怀抱,甚至趁着醉意还吻过木田。但是,无论怎么激动,最后冬子还是一个人回到了房间。
贵志跟在冬子的后面,进入房间。
在紧靠正门的卧室里,左边并排着餐柜和书架,中央放着接待客人的桌子,右边天蓝色的帘子里面是厨房,厨房前,安放着饭桌。在正中的桌子上,冬子昨天刚插的菊花,正盛开着大大的花朵。为了驱赶单人寓所的寂寞,冬子在房间里总插着花。贵志进去后,坐在桌子前的沙发上,环视着周围。
“很舒服的房间。”
“您喝点什么吗?”
“有白兰地吗?”
“在那个餐柜里。”
“啊,我自己拿。”贵志替刚要过来的拿的冬子拿出了瓶子。
“总是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当然”
冬子拿出酒杯,贵志往里倒酒:“还是很相似的。”
“什么?”
“房间给我的感觉。”
“没有那种事。”冬子使劲地左右摇头。从青山搬到这里来的时候,冬子把过去的家具几乎都给了别人或卖掉了,无论是床、餐柜、接待客人的沙发桌子全换了新的。和以前相同的是西服柜和立体声音响之类的东西,能引起对贵志的回忆的东两全扔了。尽管知道这需要花费巨大的财力和大量的时间,但冬子的感情要求这样。那么贵志怎么会说和以前青山的住所相似呢?
“是个安静的处所。”贯志喝了一口白兰地走到窗边。这里虽是三楼,但因为是在山坡的上边,从冬子的房间越过参宫桥车站的灯光,可以眺望到代代木的森林,如是白天,森林前面会连着明亮的天空,现在正覆盖着没有星光的夜空。
“那个发光的地方是哪里呢?”贵志把酒杯靠在额头上,自言自语地说。
“是涉谷的出租商场。”冬子站在贵志的旁边。在手指的那个方向,出租商场的霓虹灯正在闪闪发光。
“已经两年了吗?”
“嗯?”
“来这里。”
“是。”在冬子回答的刹那间,贵志的胳脯抱住了冬子的肩膀。
“不。”冬子敏捷地后退,但贵志硬是把她拉到身边。冬子仰脸挺起下巴,嘴唇与贵志的嘴唇吻在了一起。经过很长时间的接吻后,贵志松开嘴唇喘息了一下,抚摸着冬子的头发。冬子虽然想到拒绝,但她仍然把脸埋在贵志的胸口上,没有转身。
现在的冬子,似乎是两个冬子,一个想答应贵志,另一个则想拒绝。冬子在这两种选择之间无力地闭上眼睛,索性就让贵志自己动手吧。这时如果贵志能不给冬子反抗的余地,粗鲁地马上动手,倒是救了冬子,而这样半推半就对冬子来说是最痛苦的。
贵志好象看透了冬子的心思,冷不防抱起了冬子。
“不”冬子左右摇头。但贵志并没退缩,轻轻地把冬子抱在怀中,向里边的床上走去。
“放开我”
尽管冬子又是摇头,又是蹬脚,但是对贵志的强迫仍感到某种快感;她一面认为贵志是个自私的人,却又从他身上感到一种温柔般的甜密。
今天早晨冬子出门时,将被褥整整齐齐地整理了一遍,并蒙上了细花色的床罩。喜欢整洁的冬子,只要房间稍一杂乱,心里就感到不舒畅。现在,冬子就仰卧在自己铺好的床罩上,贵志的两手紧紧地按着她的肩头,冬子即使想起来,也动弹不得。贵志正在等待着冬子安静下来。
“不嘛。”霎那间,贵志妻子的面孔闪过冬子的脑海。以前每当想起贵志的妻子时,冬子的脊梁都感到发冷,可是现在似乎没有那种感觉,是的,现在已经不同于两年前了,现在的冬子不想从她那里夺过贵志,她现在所以拥在贵志的怀里,仅仅是为了消除手术前的不安,趁着没有手术的时候,再享受一次爱的愉悦。
她闭上了眼睛,反抗的那个冬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听话、温驯的冬子;感到厌恶的心情消失了,在她的心里萌发了一种渴望之情。“我要。”象是要给冬子最后一击,贵志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
是因为他的强迫冬子正在考虑一个委身于贵志的理由。
也许女人的天性特别喜欢找理由吧。如果有了什么理由,女人就会变得意想不到的大胆。
这是我把自己无伤的身体给他的最后机会从找到这个理由的时候起,冬子就开始变得主动起来。
冬子象要掩饰自己的羞怯,紧紧地抱住贵志,紧紧地,一点不留缝隙地抱着。冬子的身体虽然很瘦,却很柔软,即使有肉,因为骨架很小也不太明显。贵志以前曾说过:“轻柔的身段。”这是什么意思冬子不太明白。贵志解释说:“虽然纤细,却无瘦骨,肩、腰都是圆的。”这就表现为轻柔吗。
两年的时间没有发生这种事情,这使冬子感到一种激动和战栗。带着这种激动和战栗,冬子坠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象是从遥远的旅途返回来,冬子慢慢地清醒了。
冬子自己不明白当时说了些什么,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是顺口说出的。“淫乱的家伙。”贵志曾经有一次半开玩笑地说。那当然不是嘲笑、蔑视她,但也明白那是在享受爱的时候顺口说出的。不过这种说法冬子听起来却是很残酷的。在冬子不能支配自己的时候,露出了另一种形象,虽然不想让贵志看见那样的形象,却无法控制自己不被卷入到那种场合。尽管那是自己的形象,却是没有记忆的,冬子感到遗憾。想来贵志总是那么冷静、沉着,虽然兴奋却总是清醒的。他现在也一定在用那种清醒的目光,注视着兴奋的冬子。
可是,现在的冬子,即使感到羞耻,也无力反抗了。她就象一叶经过长途航行的小舟,静静地在贵志的怀里抛锚,身上还残留着旅途后的疲劳,疲软的娇甜充满全身。冬子甚至感到,自己在这之前的反抗真是不可思议,为什么会那么固执,为什么不能更温驯些。抗拒、不服从的冬子已成了过去,现在只剩一下温柔和顺从了。
“不要紧吗?”
“嗯?”
“你的肚子。”
这句话逐渐地把冬子拉回到现实中来。她似乎一时忘记了自己有病,忘记了肚子中有个小东西,下周还要做手术的身体。
不知怎么回事,冬子的身上还残留着娇甜的感觉。
“奇怪呀?”
“什么?”
“不”冬子虽然病了,但确实感到自己不可思议。为过去自己的冲动感到羞耻。
“可惜啊”贵志突然嘟囔了一句。
“啊?”
“这么漂亮的身体。”
贵志注视了良久,一会儿便忍耐不住地抱住了冬子。
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贵志,冬子不仅不感到后悔,而且还心甘情愿。现在在冬子即将手术的时候,最后享受到冬子完好无伤的身体的人仍然只有贵志,既然身体的爱欲是被贵志发动起来,那么由贵志来验视身体也是应当的。
“行吗?”贵志在她的耳边轻声问了一遍。
“已经成了老太婆了。”
“没那回事,你现在是最美的。如果说以前还有些幼稚,那么你现在则是一个很成熟的女人。”
“奇谈怪论。”
“是赞美。行吗?”
“那么。我不喜欢亮灯。”
“如果没有灯光,怎么能看见。”
“真奇怪,要看。”
“不奇怪,想看美丽的东西谁都一样。”
“可是”
“我想再好好地看一次。
冬子慢慢地仰躺下来,紧紧地闭着眼,尽管她什么也看不见,可她知道贵志在注视着她,她很想早点看完,但又希望贵志好好地看一下,以后在肚子上无论留下什么样的伤痕,贵志脑子里都能回想起来现在的身体。
“还没看完?”
“真漂亮。无论到了什么岁数,你的身体都象少女一样。”
“少女?”
“是的。”
冬子用毛毯把脸蒙上,贵志再次抱住她说。
“损伤这样的身体是罪过。”
“可是,没办法呀。”
“那是。”贵志仲了一个懒腰,坐起上身。
“起来?”
“啊。”贵志象在寻找内衣,打量着周围。贵志总是这样,突然起来就开始穿衣服,然后象忘记了刚才一时的激情一样,又变得十分冷漠,系上领带。贵志的这番举动,冬子不知反复看了多少次了。
“回去吗?”
“已经11点了。”
“再呆一会儿”冬子刚开口就闭嘴不说了。以前,在这个时候,冬子常常这样说,温和的贵志,总是露出为难的脸色,然后吸上烟。
贵志离开冬子的公寓,刚过十一点。
“下周星期三之前,我还在日本。”贵志走到门口回头对冬子说。冬子穿着长袍,点头作答。
“再见。”
贵志告别时,总是那么冷淡。
冬子关上房门。走在混凝土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冬子返回卧室,坐在沙发上。这列小田快车线的电车,在夜里轰然而去。贵志的家在荻,晚上在参宫桥坐车30分钟就能到。贵志是直接回家,还是顺路到哪里去了?想到这里、冬子摇了摇头,随便他到哪里去吧。
冬子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国会牌香烟,用红颜色的打火机点上。教会冬子抽烟的也是贵志,那是在认识他一年的时候,贵志劝她抽一口试试,于是冬子就真抽了一口,一下子呛着了。贵志笑起来“烟要一直往前吹。”当时冬子感到奇怪,怎么会抽这么难抽的烟,但很快地就习惯了。现在睡觉前、工作的间歇都要抽一支,一天有十支国会烟就够了。
冬子慢慢地吐着烟圈,烟直直地飘向空中分散开来。房间重归寂静,这是一阵猛烈的暴风雨过后的寂静,暴风雨连同冬子的身体一起卷过这个房间。那确实是没有料到,甚至在见到贵志的时候,连想都没想会发生那种事,只是两人自然的要求,所以风暴刚刚过去,冬子的心情很快就平静下来。无论什么时间动手术都无关紧要了。冬子已经做好了精神上的准备。
住院的时间是在下周的星期四,也就是贵志启程去欧洲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