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音乐节奏的改变,相川戴着“库罗秀”走上场来,会场上发出一阵惊叹声。
女播音员解说着“在古典的样式中,最适合于小姐和太太戴的就是‘库罗秀’了。”
脸面较长的相川戴着“库罗秀”恰似戴着一顶王冠。
“它的制作者就是原宿‘库罗秀’店的木之内冬子。”
听着解说的员的解说,冬子为自己的作品被大家所接受而激动得浑身发热。
这时,身穿与帽子相配的藏青色连衣裙的相川,也走到台前,向观众致意,之后,又慢慢地走回去了。
作为模特长相漂亮,线条优美是最基本的条件,但面部表情过于呆板也会让人难以难受的。
在展厅里,模特与演员不同,表情过于丰富,人们就会把注意力集中到脸上,而忽视了模特的穿戴。一流的模特,往往象木偶模特一样的,做着各种姿态的同时,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是向观众致意时,才露点微笑。
随后,直木洋子、安川安娜、多摩等高级模特也相继亮相,一共七个人,每个人都表演近十分钟。
6点开始的展销会,到8点才全部结束。
“去喝点茶好吗?贵志也去。”冬子正向与会者问候时,中山夫人走过来说道。
“不啊,我还要等一会。”
“那么我们先去,在并木街的‘莲卡’店等你。”夫人说完,叫着贵志走了。
30分钟后,冬子到“莲卡”店时,贵志夫人正座在靠街道的位上聊天,二人什么都没吃,只喝着白兰地。
“给我也来一杯。”
展销会结束后,冬子的心都醉了。
“三个人很久没有在一起了。”夫人说着,又倒了一杯。“今天的展销会太好了,尤其是你,冬子,真是出尽了风头。”
也许是奉承,但赞扬的话毕竟让人高兴,冬子急忙致谢。
“从今以后,我想,象‘库罗秀’那种帽子一定会流行的,你说呢,贵志。”
中山夫人说完,贵志说道:“你的判断也不一定对。”
“这么说是不有点不礼貌呀。是不是,冬子。”
“可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呀。”说完,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冬子总算成功了。
“我想把那顶帽子买下来,价格很贵吧。”中山夫人只笑着说。
“夫人如果想买,就便宜点。”
“我可不是象相川那样的美人啊。我要是戴上那顶帽子,家里人会不会说我出洋相了?”
“怎么会呢,可戴着它也没处去。喂,贵志,你没有要好的男朋友吗?”
喝了白兰地,夫人好象有点醉了,眼里闪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媚光。
“我要是冒冒失失地给你介绍一个,先生知道了,一定会骂我的。”贵志笑着说。
“这一点你放心,他还没有干涉我的权利。”骂了一会儿教授,夫人拿起了手提包。
“我好象醉了,脸红了吗?”夫人问道。
“没有啊。”
“好象火烤着似的。”
夫人想拿化妆镜照照,就把手伸进了提包,可从手边掉出来一件别的东西。
夫人的脸“刷”地红了。然后慌忙将桌子上的蓝色小盒收回提包里。并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贵志莫名其妙地看着夫人。
“我出去一下。”没等回答,夫人捡起提包到化妆室去了。
“她怎么了?”看到夫人慌张的样子,贵志自言自语地说。
冬子虽然觉得这事与自己无关,可脸也红了。
只是瞬间发生的事,所以也没看清楚,但从夫人提包中掉出去的,一定是女性生理上必需的东西。
想拿化妆盒,却误拿了小蓝盒,而且夫人慌张地去了化妆室,一定是这个原因。
话虽这么说,夫人为什么又把那件东西放进了提包,况且,夫人已经和女性生理上的繁杂之事无缘了。
“这回,就剩咱们俩了。”贵志对夫人的离开并不在意。
一会的功夫,夫人回来了。一扫刚才的狼狈相,嘴唇上也淡淡地涂了一层口红。
“今天晚上,贵志一定和我们玩个通宵,行吗?”夫人兴致勃勃地说。
“那可不行。”贵志急忙回绝。
“好不容易我们凑到一起。”
“不,我还有点事,等下次再好好喝顿。”说着,贵志拿起帐单站了起来。
夫人和冬子来到了门外,刚走下台阶,贵志从后面上来小声说:“到六本木的‘贝莉咖啡店’去。”
银座的临街大道一到周末就热闹非凡,但街里的一些酒吧由于不景气和休息都已经关闭了,所以街里显得很冷清。
“那么就在这儿告辞了。”一出店门,贵志对夫人说。
“真没办法,下次一定玩个痛快。”
“一定。”贵志答应着,就大步向电车站走去。
“他还是跑了,真是个大忙人呀。”夫人这么说着“唉,现在只好咱们俩去喝了,我知道六本木有一家。”
“我今天有点累了。”冬子为难地说。
“怎么搞的,你也不行了。”
夫人不满地说着,突然好象想起了什么“你看见了吧。”
“什么呀?”
“那个,蓝牌。贵志君一定注意了吧。”
“那太好了,你笑话我了吧。”
“为什么呢?”
“拿着没用的东西到处走。”
夫人的脸被霓虹灯映得通红。
“女人真是不可思议呀。当时,我想别打扰别人,可不化妆不行,就拿出了。”
“”“太好了。”
走到第五个街口,两人站住,躲过两辆车,横穿过去了。
两个人来到晴海街,可能是周末的缘故吧,有乐街车站附近成双成对的年轻人到处可见。还没到9点,对有夜生活习惯的人来说还早呢。
“还想回去?”霓虹灯下,映出了夫人孤寂的脸。
“对不起。”
“那么,叫辆出租,先送你吧。”
“不用了。”冬子拒绝了。可夫人就象什么也没听见似的招手叫了一辆车。
夫人的家在代官山,和冬子的家参宫桥是同一个方向。“把你送到家附近。”这么一说,冬子也就不好再拒绝了,只好钻进车里。
“今晚?先生不回去吗?”
“不知道。”
冬子听说过中山教授的事,但夫人却满不在乎。
车子从霞关向六本木开去,夫人靠着冬子。
“展销会也结束了,这回有时间了吧。”
“轻松点”
“我突然很想喜欢喜欢你。”夫人咕哝着,冬子的身体都硬了。
“比起放肆的男人来,还是女人好吧?”
一说到这个令人肉麻的事,就觉得男人确实讨厌,可与女人交往,也会出现空虚的。
“今天到我家去吗?”
“可是”
“如果累了,就在我那儿住吧,别在意他在不在,我们最近已经分居了。”
“房间也分开了?”
“我可不想接近那么轻浮的男人。”
不知怎么搞的,夫人和教授之间的关系如此恶劣。
“怎么样,去吧。”
“可我今天真的累了。”
“你真的不想和贵志见面了吗?”
“那件事”
被说中心事的冬子,吐了一口气,夫人还是看着前面说:“事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还没有完全破裂。”
“”“比起女人来,还是男人好啊。”
冬子沉默着。
车子顺着青山大道,又向涉谷驶去。
“现在回去,什么也做不成了。”夫人又嘟嚷一句。
“我从前面的青山下车去一家商店看着。”
“这么晚了,能行吗?”
“没关系,没人袭击我这老太婆。”夫人说着让司机停车,就跳了下去。
和夫人分手后,冬子就来了“贝莉”咖啡店,贵志正和这里的老板娘对饮着。
“对不起,‘我来晚了。”冬子抱歉地说。
“中山夫人回去了?”
“没有,又去哪玩了,在青山下的车。”
“真了不起,精力好旺盛啊。”贵志苦笑着说。
冬子要了一杯掺水的淡酒。
淡酒端上来,贵志象要干杯似地举起了酒杯“这么说,中山教授不理她也是有道理的了。”
“不能那么说吧。”
贵志真不知道夫人也摘除了子宫吗?冬子想证实一下。
“中山夫人做手术了吧?”
“是吗?”
“听夫人说的,从那以后,先生就爱别人去了。”
“那就不对了,总出去的是夫人吧?”
“是嘛。”
她说不必再担心怀了,看上去她满不在乎。
“从那以后,她变得爱玩了。”
无论谁,做完那个手术,不变是不可能的。
冬子喝了一口淡酒。
脑海里又浮现出夫人来回徘徊的孤独的身影。
贵志说,夫人手术后变得爱玩了,真是这样吗?就是爱玩了,这也是手术造成的吗?
现在,冬子一点也不想责怪单纯的夫人。
“藤井的夫人好象也做手术了。”
“什么时候?”冬子急忙问。
“一周前,可能很顺利。”
“也是全部摘除吗?”
“说是那样。”
冬子想起了在福冈看见藤井时,那孩子气的样子。
“他看见了吗?”
“第一次看手术,把他吓坏了。”
等待妻子手术结束,这是什么心情啊。冬子一想到这里,心都凉了。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总算放心了。”
贵志换了一杯烈性白兰地。
“今天的展销会上,怎么没看见船津?”
“他怎么会来?”冬子奇怪地问。
“你给我的两张票,我给了他一张。”
冬子给贵志两张票,是想让他带着妻子或其它女友来参加。
“船津对帽子之类不感兴趣。”
“他喜欢你呀”
“这可成笑话了。”
“我可没有恶意。女人被男人喜欢,总是件好事呀啊。”
“可”
冬子嗓子好象被什么堵住似的,马上喝了一口酒。贵志喝了一口白兰地,然后对冬子说:“还没忘那件事呀?”
“什么事?”
“手术和那些无聊的事。”
“”“真的,还是忘了的好。”
冬子真想把船津说的都告诉贵志,自己的心里承担这件事真觉得有些沉重。
“嗯”冬子重新抿了一口酒说:“在代代木医院,好象结果还不太好。”
“为什么?”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医院里,不该做的手术都给做了,我的手术不摘除子宫也可以”
“这是谁说的?”
“一个认识的人给我查的。”
“这么说,你的手术很不正常?”
“还没搞清楚,只是让在那个医院工作的医生给查的。”
“你相信吗?”
“那个”
还是别查了。
“”“因为误诊而摘除子宫,这当然不是件好事。但是,你想的过多,只会给自己增加负担,于事无补。”
贵志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这次不单单是医疗上失误的问题,不仅对病,而且在心理上都留下伤痕。更进一步说,影响了男女之间的关系。“你最好还是忘掉它。”
确实,对冬子来说,现在重要的不是知道手术的真相,而是忘掉手术这件事。
“你在手术后并没什么变化。”
贵志拿起酒杯,认真地说。
冬子也点了一支烟。
“今天晚上怎么过?”
“马上回家。”
“是吗。”
今晚就是贵志邀请,也不想和他去,身心稳定之前不想再接近他。
但看到贵志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又有一种被冷淡了的感觉。一方面想着拒绝,另一方面,有一种没被邀请的寂寞。
“那么,走吧。”
冬子也只好跟着贵志走了出来。外面正下着小雨。
一进入3月份,睛天与雨天每隔两、三天就交叉光临。
“真冷啊。”贵志说着,立起了衣领。在霞街上走了一会儿车就来了。
“送送你吧。”冬子这回答应了,先上了车。
“刚才说的去医院查的事,还有人知道吗?”
“嗯”“如果真是误诊,我就该先道歉。”
“你?”
“最初向你介绍那所医院的是我呀。”
“可那是别人做的”
“去年介绍的医生暴死了,医院就让别的医生治了。”
“也是院长先生代替了。”
“听说过前一个医生的情况,代替医生做出那种事可是没有想到的。”
“是啊”“总之别放在心中。”
“知道了。”
“还想旅行吗?去北海道怎么样?”
“真想去啊。”
“等再暖和一点儿的时候。”
冬子很理解贵志的温存。想让贵志把它治好。看得出来贵志很想用自己的力量把冬子从性冷淡和不能结合的边缘拉回来。
3月末,就传来了花的信息。
今年樱花开放得比往年要早些。但是4月初气温骤降,然而还未开放的花蕾并没受到太大的伤害。周六前后,市内的樱花一齐开放了。
从参宫桥到原宿沿途的樱花也在星期日开放了。
每次看到樱花,冬子既感到很美,又感到很难过。为什么樱花能这样顽强地开放呢?如果松口气或稍稍松一松劲会是怎样的呢?
樱花没有人类那种奸滑,开放时,会竭尽全力,可又很快地凋谢。
男人们很欣赏它的纯洁,就把它作为国花。的确,它既有男人喜欢的顽强的一面,也有清苦的一面。
冬子喜欢无拘无束生长的花草,比如:含羞草、珍珠梅。它们都是慢慢开放,时间也长。
一般说来,女性没有男性那么喜欢樱花。虽然也认为它是纯浩、美丽的,但在心理上却无法与男性的想法保持一致。对花的不同看法,也许与男女生活方式的不同有关。女子的青春期,就象花开放时那么美,压倒群芳,但其时间是短暂的。
从男性的眼光来看,没感到花开的怎么娇艳,凋谢也未凋谢,对他们来说,花开放的时间是很长的。
女子看到樱花时,也许会感到自己青春的短暂,这与极力想避开与自己有相似命运的心理有关。
与此相反,男子之所以倾慕樱花,也许是因为自己与那种清浩无暇无缘吧。
男子认为含羞草和珍珠梅开放时间长,所以,争相去观赏樱花。
冬子一看到樱花,在生理上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虽然花枝繁茂,但终归会凋谢。一想到这儿,冬子真有些受不了,就被这种空虚感而占据。
今年樱花开放,对冬子来说更增添了苦恼。因为自己的身体由表及里都失去了女性的魅力。这种想法,随着樱花的开放,而不断加深。
看着可太美了,冬子只站了一会儿,就匆匆从树下走过。
还是丑恶的世界好,整天在稀里糊涂、埋藏怨恨的地方活着,也许会更轻松。
不知为什么,冬子近来变得自暴自弃、冷漠起来。
神宫林中的樱花也开了。这天午后,冬子接到了中山头人的电话。“那预帽子怎么处理了?”夫人是指展览会上的那顶。
“托您的福,‘卡斯特罗’已经卖出去了、‘库罗秀’还没卖呢。”
“在店里吗?”
“是的。”
“卡斯特罗”是比较大众化的,而“库罗秀”在普通的外出中是戴不出去的,除非参加野游或游园会,可参加这些活动的人又很少。
参展的一位模特和一位演员来过,但没有决定买不买。
“还是卖了吧,在那摆着,多可惜呀。”
的确,如果不卖的话,就浪费了一些人力和物力。
但冬子对此还不太在意,正因为是很费力气才做出来的,她还想多摆几天。
“如果有时间,你拿着帽子来一趟,怎么样?”中山夫人试探地问。
夫人邀请冬子是很巧妙的,借口买帽子,把冬子请到家里。
“今晚或明天都可以。”这么一说,冬子还真不好拒绝了。
“那么就明天吧。”
“7点行吗?”
“好吧。”
去夫人家,冬子总有些不安。害怕在谈话中又提到以前那次不明不自的事情而陷入不正常的关系之中。可心里又想夫人的爱抚。
第二天,冬子把“库罗秀”放入圆袋中,就走出了店门。在道上很快叫了一辆车,到夫人家时,已是傍晚7点多了。
“来了。”夫人穿着一件千岛格的连衣裙,上套一件外套,正笑咪咪地等着冬子。
“让你久等了。”
夫人领着冬子来到了大门对面的一个起居室。
“中山先生呢?”
“他今天很晚才能回来。还没吃饭吧?”
“刚吃过。”
“那就喝一杯葡萄酒吧。”夫人说着,兴冲冲地将酒杯摆在桌子上。
冬子从帽袋里拿出帽子。
夫人站着,让冬子戴上,然后走到穿衣镜前。
“怎么样?”
“太合适了。”
“等等。”夫人照着全身,左右改变姿态“向右歪一点,可能好看。”
“帽檐是向上的,还是向下压点好。”
冬子在旁边,把帽子重新正了一下。
“还是这样好。再配上一身藏青色的晚礼服,就更动人了。”
“是吗?”
夫人又照了照:“好是好,是不是有点高了?”
“夫人买去,我就放心了,便宜点卖给你吧。”
“多少钱?”
如果是普通的帽子,看看所用的材料就能估出价来。可这顶使的是厚毡子,完全是用手工缝制的,特别是在展览会上展览的作品,从设计到制作都煞费苦心,到底值多少钱,一时间难以估量。
“五万怎么样?”夫人估价说。
“好吧,就五万。”
一般帽子,这个价就太高了,可这顶用了近一周的时间才做成,想想还是便宜了点呢。
“太高兴了,来,喝吧。
“谢谢。”
“今天多坐一会,好吗?”夫人说。
“那太麻烦了。”
“不必顾虑他,他很晚才能回来呢。今晚你就别回去了。”
看到夫人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冬子感到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
“今晚一定让你一醉方休。”
“那真让我为难。”
“你一向是个听话的人,不过有时象戴上了面具似的。”
“不是”
“你瞒我也没用,很了解你。”
就好象有了一次肉体结合的体验,夫人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你就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很想吧。”
如果说不想那是撒谎,喝完酒回家,或一个人独寝,夜里突然醒来时就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
“那次以后,你怎么样?”夫人问道。
“”“和男人拥抱过吗?”夫人接着问道。
“没有”
“一次也没有?”夫人笑着,又马上移开了视线。
“谁比较好呢?”
“”象是很自然地,夫人用手抚摸着冬子的头发。
“比起男人来,还是我好吧?”
不是吗。冬子这么想着,可全身就象被锁住似的动不了。
洗过澡的夫人,身体上散发出一种清香的气息。
“去洗洗澡吧。”夫人用温柔的语调说。那可不是在店里主人与客人的关系,而是一种女人间的亲密之情。
冬子坐起来,也围上了浴巾。
“今天舒服吗?”夫人问道。
“”“喂,喝点吧。”
“我已经”
“那就算了。”
夫人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可能是太渴了,一口气就喝了下去。
“和男人不一样吧,可还是挺好的。你不满意吗?”
“不是”冬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真敏感。和贵志在一起也是这样吗?”
“”“太让人嫉妒了,所以贵志离不开你呀。”
“别说了。”
“你手术后,变得越快活了。”
“没有的事。”
“别瞒我了。以前我也是马马虎虎,可手术后,精力也越来越旺盛了。”
“真的吗?”冬子奇怪地问。
“心情一舒畅,心里就踏实。”
同样一种病,做的手术也一样,可不同人感觉也不一样。夫人说手术后兴致反而旺盛,而冬子却变得越来越冷淡。
那么,两人感觉不同是什么原因呢?
此外还让冬子有些不解的是,与夫人一起感受到的,和贵志在一起就不能得到。
如果说喜欢贵志和夫人之中的谁,回答当然是贵志。如果现在贵志就能满足自己,那么冬子也许会立即舍夫人而去。还是男性的爱抚让人感到愉快些。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其差别是什么呢?
如果说贵志和夫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喜欢的方式。无论怎么说,最终还是贵志占有了冬子,而夫人只是爱抚,没有占有的行为。
正因为只是爱抚,冬子才放心,也能委身于夫人。
但和贵志在一起时,就做不到这一点。接受了他的要求,但总有一种不安在头脑中浮现,那就是,会不会让对方失望啊。
“你真可爱。”夫人看着冬子说。
“这件事让贵志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的确,不能对贵志说,冬子也想到。
“和男人比起来,这也是无聊的,但也别忘了我呀。”夫人接说道。
“咱俩应该常在一起快活快活。”
现在冬子可以依赖夫人了。不管怎么说夫人是个比男人强的人。
“女人真是不可思议。生孩子没觉得什么。可只是一动手术,感觉就会不同了。”
“变化吗?”
“也有人做完人流后,感到愉快。”
“真的吗?”
“是啊,我朋友中有好几个呢。”
夫人轻轻地笑着,又说:“总之,女人是经常变动的。”
“是不能总在一个地方,心情与身体每天还不一样呢,还常常感到是变动的呢。”
冬子的身体和心情就是每天都变化的。虽是自己的身体,可也不能预测明天的事情。今天还很愉快,可第二天马上就会疲倦,心绪不佳。
“男人是什么样呢?”
“他们也是非常懒惰的。总改不了那种脏乱的样子。”
“那样啊”“那也许是可爱的地方呢。”夫人笑着说。“变化太多,会让人觉得困惑;总不变吧,又太没意思了。”
“是吗?”
正说着,门铃突然响了。
“回来了?”夫人望着大门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是先生回来了,我该走了。”说着,冬子站了起来。
夫人急忙用手制止了她,然后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现在已是夜里11点了。不知不觉中已过了四个小时。
冬子刚整了整头发,夫人与中山教授一起走了进来。中山教授身着的黑灰色西服与他的满头白发正相称。
“呀,欢迎你啊。”
好象刚在哪里喝过酒,教授的脸上泛着红光。
“如果知道冬子来,我还会早点回来的。”他接着说。
“我真该走了。”冬子急忙说。
“再坐一会儿嘛,我去换一件衣服。”说着,教授就消失在里间的客厅里了。
冬子是第三次见到教授。第一次是和贵志、夫人吃饭时,第二次是他和夫人来到自己的帽店里。
虽是大学教授,专攻建筑专业的,却让人感到穿着是那么得体。
一会儿,教授换了一身和服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冬子问候着。
教授点点头。“是啊,可你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别说笑话了。”
“是真的。所以贵志离不开你。”说着教授点了一支烟。
“冬子是给我送帽子来的。就是展览会上展出的那顶。”
夫人说着从袋里取出了帽子。
“真漂亮呀!可你戴不了吧?”
“不,完全可以。”夫人把帽子戴在了头上。
“怎么样?”
“快拿下来吧。”教授看看说。
“和你出去,我当然不戴啦。”
“但愿如此。”
“和年轻人在一起,戴它就正好。”
“不要做那些无聊的事。”
是说笑话,还是真的。两人之间都变得紧张起来。
冬子又坐了十分钟就离开了夫人家。
“回去好好休息吧。”夫人的声音划破夜空,随后就关上了门。
冬子走到了大路上,又回头望了望茂密树丛中的宅邸。
这周围都是涉谷的高级住宅区,每家都有很多土地,是平民百姓高不可攀的地方。
从外表看很幸福的人们,实际上并非如此。至少,中山家就是这样,夫妇间有着很深的隔阂。
教授50岁,夫人也已40多岁了。
他们都已经到了人生的成熟期,可现在两人之间还很冷淡,这是为什么呢?
当然其中是有很多原因的,可最重要的也许是因为手术,夫人摘除子宫后,欲望更加强烈,而教授却总想避开。
再说,那种手术对两个人来说算什么呢
这么想着,冬子陷入了困惑之中。
治疗或手术都是为了治好病,治好患处使患者恢复健康。可是,这种治疗却使夫妇间出现了裂痕,那么这还是正确的治疗方法吗?
只是身体恢复了健康,这值得盲目高兴吗?
去医院当然是治病,同时也应该治愈患者的心灵,否则人就会困惑。就是说不仅要治病,而且还要治人。
可细想一想,现在的医生对此是不太热心的,他们往往注重病情,而对病人就一点也不关心了。
对患者来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有的已忘掉了患病之事,有的就是知道了也不在乎,仅这点就同医生想的不一样。
这样说来,有些医生,是不是有些不负责了呢。
当然,让医生对手术后患者的性生活负责,也许太苛刻了。但还希望医生多为患者想想,不要单只是摘除、切除
说是这么说,可到底应该怎么办,冬子也不太清楚。
给夫人做切除手术的医生,难道不应对中山夫妇的不和负有一定的责任吗?
冬子替中山夫人鸣不平,可同时又想到了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