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张俊犹在营中怒发如狂。
“好你个岳飞!不修楚州便罢了,居然羞辱老夫!退保?难道楚州不修,异日金贼当真不来么?哼!不保楚州,难道要去保大江?”
帐中僚属战战兢兢,都不敢接腔。忽闻帐外有人报:“相爷,淮东总领胡纺胡大人麾下来人,有机密事宜求见相爷!”
张俊正在火头上,破口大骂道:“什么鸟大人,什么机密等下,你道是哪位大人?”
帐中一名僚属忙接过去道:“相公,是淮东总领胡纺胡大人!”
张俊不由沉吟不语,毕竟秦桧曾经明言,耿著之事即由此位胡大人所揭发,稍一思忖,立时明白这位胡大人地位特殊,倒不好轻易得罪:“既如此,叫来人进来!”
稍过片刻,进来一位白净汉子,薄面微须,却是淮东佐吏穿戴。
“小人叩见相爷!”来人进帐,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胡大人差遣小人来,有重要军机禀报,不知——”
此话未竟,抬眼看了看帐中僚属。
“无妨,帐中俱是本相的人,不知胡大人派你来,有何指教?”张俊虽然自持身份,却仍对这秦桧手中的外臣麾下,不敢过于大意,言语中竟然颇为谦冲。
“岂敢!”来人倒也机灵:“胡大人让小的转告相爷,明日按部,却须小心在意!”
张俊一凛,忙道:“此话怎讲?”
来人道:“明日相爷所按阅的中军统制王胜所部,历来为韩相腹心,前日里那耿著自行在返军中,便与这王统制过往甚密,胡大人身在淮东军中,本要亲自前来与相爷共商此事,却是颇有不便,只好令小人转告,只怕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不可不慎。相爷洪福,必能化险为夷!”
张俊挥退来人,举杯之际,竟然有些手抖。
天明时,张俊在行营中坐定,只等楚州軍中消息。
“禀相爷,中军统制着人来请,中军已在较场列队,专等大人按阅!”帐外小校报道。
张俊微微一笑,眼中厉芒一闪而逝:“嘿嘿,王统制,倒要看你有何花样!”随即率所部军卒赴校场按阅,昨晚早已经和帐下僚属商议得妥了,只要形势不对,立即制住王俊,不怕他中军有何花样。
“恭迎相爷!”王胜下马,对浩浩荡荡而来的张俊拱手道。
“恭迎相爷!——”
较场中数千军齐声大喝,声势惊人。
张俊闻声,见王胜在内,五千余中军皆顶灰贯甲,刀枪如林,战意腾腾,不由得心中发悚,对昨晚的计较顿时失去信心。
张俊挥手,让亲随招王胜到面前,才稍稍放心:“王——王统制,如此酷热,军中将士为何擐甲,却不热坏了人?”
王胜一愕:“枢密来点军马,不敢不带甲!”
张俊脸上有些挂不住,虽然也是积年老帅了,这点军中规矩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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