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间,任得敬获知消息,道是撒离喝已经遣使来商谈货之事,大喜过望,来愿望不高,只要撒喝不再苦苦相逼,撤去边境上重兵,不再催问粮草,已经是意外之喜,岂料兀术严令之下,竟然还肯归还所掳去的财货!李仁孝却在宫中大是不解,询问道:“兀术此举何解?莫非大金国已经今不如昔,不敢再对我大夏威逼,凭一纸书就肯退兵求和?”
任得敬虽是皇帝外公,也自恭敬,不敢逾越,小心应对道:“陛下,金人性如虎狼,岂是好相与的?此番得以如此轻易讲和,大约不是北方起衅,就是南方不安,前者令我大夏兵马出镇大同府,大约便为此事,若不然,岂会这般轻易就归还夏商财货?”
李仁孝心旧透亮,虽然年纪尚小,但久在国中治事,哪里还不晓得蹊跷,自然知道任得敬近年颇积财货,但贵为自己的亲外公,便富于王候也是当得的,自然也不曾太介意,眼下听任得敬说起军国大事,仍不忘念及自家财货,也不觉心下有些不屑,只不便宣之于外而已。于是问道:“西平公以为,金军此番退却,还会与我大夏起衅否?”
任得敬偷觑李仁孝,这年轻的皇帝毕竟未经历大阵仗,此番边界上,夏军与金军对峙,已经让李仁孝数十日里寝食难安,眼下金人虽退去,仍在惴惴不安,只怕大夏国在自己手中陷入战火。大夏国土地贫瘠,又多荒漠,自来所产除了畜牧所出。粮食实在少得可怜。往往还须通过与金、宋榷场贸易取得必须的用品。如今军事固不如金国,连生存所需要的财货都掐在金人手中,自然不好过得很,早盼着与金人休兵,而与泽州榷场重开贸易,但这岂是自家定得了地,还不是全看兀术脸色!如今虽得朝夕平安。还怕有些不踏实处,是以向任得敬问起。
任得敬晓得这病根,遂宽慰道:“陛下不必烦恼!如今克烈部不来与我大夏为难。两边贸易颇多。定是与金人起衅,这伙蛮夷岂是寻常?臣料那兀术也必为此不得安生,何况大宋国实力强横。只是迫处江南,一旦河北有变,岂无动静?金国安危未定,南北俱非平安所在,大夏只要不擅起边衅。料来那兀术必不敢提兵问罪!”
任得敬这话,倒有七八分说到兀术心上。只是兀术远在上京,并不晓得罢了。
任之才随即奉旨,出使延安府,与金人交割,只是见到自家财货,只得叫苦!其中箱笼犹在,车辆也不曾少,连拉车地驽马也不差几匹,惟有车中值钱的茶、丝、瓷器等物几乎十去六七,余下的不足四成,还多有破败处,哪里像初掳去时的模样?这等物事拉回大夏去,只怕任得敬也不会满意。但人在延安府,岂敢与金人争是非?只合小心应承,求得平安携货返家便好。
撒离喝也颇有些惴惴不自安,毕竟兀术严令,须尽返夏商财货,只是其中近半已经赏赐了麾下将校,自家宫室里也应用了不少,哪里还得出来这许多,见任之才不曾计较,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是延安府金军中士卒还有不平者,以为这些财货迟早都是大金口中之物,哪里能够就这么便宜地还回去?其间免不了对任之才恶声恶气,任之才不敢作声,只得忍气吞声返大夏而去,任得敬晓得详细时,在西平公府中大声咆哮:“这班金狗!迟早某家要上延安府讨要,哪个敢少了某家一文!”
眼下西平公麾下不下于三万兵马,又平定了国中诸族叛乱,正是兵强马壮之时,虽远不及金人骑军精锐,却也有信心对延安府金人可堪一战。
九月间,兀术遣使至忽图刺处,欲册封忽图刺为“大金蒙古国皇帝”承认忽图刺对草原的统治,以修两国之好。忽图刺岂会听金使言语?遂在金帐外将来使斩杀殆尽,却按金人书中之意,在金帐中称帝,号令草原各部前往朝拜。凡现有可汗,一律封王,小部亦按金制封堇,小部首领则有百夫长、千夫长之职衔,于金帐所在处兴建城池,欲与金国分庭抗礼。贺兰可汗早有封号,也不须另求,享受的是与不亦鲁黑汗同等待遇,不亦鲁黑汗却在帐中大怒,誓不受忽图刺册封,最后经再三劝说,才由古儿汗代表他前往金帐处受封而返。岳雷却见金、蒙间一时无甚战事,大觉无趣,又闻说夏、金榷场重开,坚持要率部南下,返州练兵,罗彦阻拦不住,只得由他。
月底时,重开榷场之后的第二队夏商离开夏境,进入延安府治内,这一队人马比上一队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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