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漫天红樱散去,枪尖已经不见,这只觉从胸口到背心通透地凉快,下一个意识是关下的地面砸在脸上。岳雷铁枪所到之处,墙上两丈之内便是修罗地狱,当之者无不丧命。
“退军!都退军!”
撒离喝眼见关墙上两军厮杀火爆,不断有残肢断臂抛飞,惨叫声中,金兵尸首如蝼蚁不绝坠下,初时并不甚在意,毕竟曾经参加过历年对宋国用兵的老帅了,莫说见识,便是由自己亲自主持的杀戮也不晓得有多少,只是眼下关上守军之悍勇,却是自己映象中的宋军所不曾有过,便是对上岳家军时,也往往在城外野战中决胜败,这等激烈的攻城战已经久未上演了。眼看近一个时辰过去,关墙上宋军并未退却半步,城下的金军却尸首堆积,士气渐丧,自家也将胸中压不住的怒火爆发出来,毕竟眼下丧失的不再是当初不堪一战的汉军,而是近年训练出来的精锐,以及大金在河东路面赖以安定的脊梁,倘若眼下这点兵力尽数丧失在此间,河东路哪里还有守城之军?
“当!当!当!当!当!”
金军大队中鸣金声起,城头金军潮水般退下,城头弩箭这才再次发威,将溃退的金军射得叫苦不迭,纷纷仆地,一番苦战下来,关下抛却近千尸首,诚为惨败。高林与岳雷在关上却高兴不起来,宋军也在这一战中损失了四百余兄弟。其中倒有过半折损于金人的飞石重弩之下,而观乎金军大阵根本犹在,且石炮再次发动,撒离喝看来这番要拼命了!
“快躲!躲起来!”高林见金军石炮再袭,高声呼喝之下,众将士忙躲入关内遮蔽处,岂料这番却不止飞石如蝗,砸得关上梁摧柱折,石壁上也处处破裂。关上顽石砌就地箭垛都垮塌了三成,但犹其毒辣者,却是一包包石灰砸来,在关上触壁四散。白色烟尘四起,躲在关后的宋军被呛得咳嗽不已,纵是遮蔽住七窍,也难以抗拒这等烟尘。有几名实在抗不住的宋军冒险跑出来逃往关后石,却被满的碎石跘倒,不消片刻便被飞在的石炮砸得骨裂脊折,血水沿而下。
岳雷与高林瞧在眼里。目眦欲裂,却只得咬牙苦忍,无计可施。半个时辰之后。关上一片沉寂。再无半点声息。撒离喝挥手止住石炮,稍待片刻。见关上仍无动静,微微示意,数排弩箭破空而去,穿透已经不成模样的关上城楼,仍听不见有半点声息传出,这才颌首:“云梯,上去!”
“杀!——”
金军所见,关上再无半点守军迹象,士气大振,数架云梯被千余步军抰定,往关上涌去,眼看云梯搭上关墙,仍不见有有何动静,这才大队攀爬而上。
“杀!——”
关上突然刀枪如林,已经憋闷许久的宋军将士终于等来了再一次短兵相接,哪里会放过一名金兵?关上再次陷入血战,只是在撒离喝眼中看来,现在还能厮杀的守军已经大不如适才之前的多了,不由得转头对乌带等将笑道:“吾料这班山贼也不过尔尔,大军所至,岂有抗手?不过耗些兵马,总要为大金除此祸患!”
只是让撒离喝还不敢开怀大笑地是,关上守军虽不见人有多少,却牢牢守定关墙,一步也不曾退却,金军兵卒最多能够上去七八个,却难以在墙头上立得住脚,不是胸破颈折而死,便是撞落墙头而伤,眼看墙头上的宋军也不断减少,狠狠道:“破关之后,一个不留!”如同响应这话,蜂涌而上的金军开始在关头上立下脚跟,渐渐有数十金兵在墙头上狠杀,宋军却一步步失去关上阵地,岳雷怒吼声中,铁枪如龙,在墙头上穿空而过,杀入金军队中,与数十金军缠战作一堆,其余宋军忙将后续金军阻止在云梯上。
便在此刻,忽见关内太行上,杀声大震,山上涌下数百宋军,扑上关墙,将已经开始松懈的宋军阵地再次补牢,墙头上已经站牢地金军不消片刻就被挤下墙头,或斩杀在墙头上,撒离喝恨得牙响,却无计可施,只得干看。原来这太行关内岳雷与高林麾下近万兵马,却被这地势所限,关上只立得住四百来人,再多了连自家人也要互相挤压,何况作战?适才便是人手太多,才会在金军石炮下多有损伤。岳雷见第二队宋军来援,全无喜悦模样,却喝令那统领道:“人手太多,快将第一队带返山上!连后队也带一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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