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一,平阳府城外,杨再兴率部至牛皋营中,见面骇然。
“牛副帅如何搞得这般狼狈?那张浩当真将这小小的平阳府守得固若金汤?”杨再兴还未入营,便在营外下马,见牛皋满面焦黑,肩背处多有伤损,不由得对这城中守军刮目相看。
“奶奶地!”牛皋不顾四下都是岳家军将校,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张浩不过是个汉人文臣,这般死心为金贼卖命!”
原来杨再兴率部前来时,牛皋已经在平阳城下苦战了两次,每一次都堪堪将云梯搭上城墙上,却是一步也难登上。当日破京西路诸城时,岳云在军中,执锐摧坚之事非其莫属。眼下牛皋军中却无岳云一般的悍将,寻常兵卒虽久经训练,并没有太多的攻坚经验,遇到张浩这等硬骨头,一时便啃不下来。
“岳雷兵马到了何处?”杨再兴才入帅帐,迫不及待地让校尉们挂上地图。
牛皋指了指地图上:“岳二爷前锋明日可到,大部却在后面,三五日内总能到齐。”
杨再兴摇摇头:“等不及了,明日岳雷抵达之前,便须破城!这张浩究竟厉害在何处,牛帅探明了没有?”
牛皋还在气鼓鼓地,闻说张浩厉害,却是一时说不上来,倒是帐下当日传书的文吏搭得上话:“禀杨爷,这张浩不比一般金将,本身是上京重臣外放,自家又是汉人。这平阳府中汉人与女真之别就不是太重,此人到任以来,抑压豪强,捉拿匪盗,地方为之一靖。便是前者撒离喝在平阳府大掳宋民北上,也看在张浩面上。不敢入城掳掠。是以张浩在平阳府民望极高,城中虽只得三千多兵马,却有近万百姓上城助防,是以难下!”
杨再兴点头道:“如此便是了!河东地面诸城中,宋人地位猪狗不如,只受那金人欺凌,像张浩这等保护汉人的好官不多。民心所向。更胜坚城,诸位不可不谨记!”
帐中众将士皆点头受教。
但此话却未必道尽实情。张浩在城中,早早宣称,岳家军不过是太行草寇,举岳飞大旗罢了,若破了城,烧杀掳掠是少不得的,那时玉石俱焚,岂不冤枉?是以城中百姓多有惧怯处,见岳家军来势汹汹。更存了拼命之心。前两次攻城之下,便将滚油、石灰、火箭招呼上来,牛皋一时轻敌,便吃了不小地亏。
眼下杨再兴初到,便下了死令,只在明日,就要取下平阳府。却让牛皋有些不服气。
岂料杨再兴却比牛皋更着急些。酉时才过,已下令诸军齐聚四门。将火箭用强弩送入城去,这几日来城中虽然防得甚紧,仍被烧却不少房屋,便是这岳家军强弩立下的功劳,眼下故技重施,张浩只道还是照旧,未加在意,只着城中军民处处灭火罢了。
酉时二刻,满城军民皆听得北门处数声震响,如地动山摇,随后便是北门城楼倒塌传来,吊桥铰索炸断,岳家军大举冲过吊桥,直扑城门处。
“北门!全往北门去!堵住贼子!----”张浩这才着了慌,晓得大事不妙,忙召集诸军尽赴北门,此时已经不待他吩咐,城中防御兵马已经尽数赶往北门。一时之间,北门处数千兵马杀做一团,但见火把乱摇,人喊马嘶,刀枪撞击声大做,喊杀声,惨叫声震天!
杨再兴虽然没有亲自冲上前去,而是与牛皋在后押阵,遥见此情形,仍点头道:“军民一心,甘为其用,这张浩算是个人才,河东地面上,算得金军中的第一人!”
却不料此时城中尧庙之侧,晋城商号平阳府分号中,悄悄窜出四五个身影,四下里散入城中街巷。片刻之后,城中突然冒出四五处大火,直烧得天空发亮,除却尧庙附近没有火势之外,不下十余处大火熊熊而起,城头上兵马一看,显然这城中起火处并非岳家军所为,而是另有好手的杰作。
“大人,不好了,城中有岳家军细作,眼下四处火起,此城再难守御,不若趁此夜色,火速出城,或者还有一线生路!”平阳府中僚属眼见大势已去,纷纷至张浩面前劝谏。
张浩却是老脸通红,茫然不知所措,半晌才道:“走?老夫家小俱在此间,却往哪里去?出上京之日,便是待罪之身,在此间平安渡日已经是莫大福份,再失了城池,如何向上京君臣交待?罢罢罢!待老夫去见见那岳家军贼首,前者曾来书说道不会妄杀百姓,且看如今此话还用得否!”
当下也不再理会府中众人,自家上马往北门而去。
未至北门,已见守军一片慌乱,四处溃散。城中大火一起,金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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