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程雄英三人趁着天朗气清,越过两重大山。正要前往西宁州的西宁府,半路途经一条陡峭逶迤的山路。山路下便是黑深深的密丛茂林。正自留神四周巍巍耸立的山势,遽然闻得前方不远处一声铜锣连续响起,三人不由吃了一惊,以为又遇上强人草寇。
程雄英挡在莫斌两人前面,凝目静听,严阵以待。等了一会,只闻前方一直刀剑交加,呼喝惨叫的声音,却不见有人冲到这里来。三人于是悄悄地走上前去,却见前面狭窄山道处若有两百之众正大打出手,这才知道不是遇到贼人拦路打劫,而是遇上两股势力正自混战。
程雄英目不转睛地观望前方战况,突然轻声说道:“想不到牛头山寨主洪贯海竟然也到这里来了,两帮人马人数虽差不多,但看情况是洪贯海敌对的那一方占了上风。却不知因何事动起手来了?且不管他那方赢输,若然此时出去,让洪贯海那些山贼现我三人,我们便是‘捉虱子上头——自找麻烦见那洪贯海手操解虎大刀,正与一个年过半百却仍威风凛凛的老妇人过招。
却见那老妇人使两把柳叶刀敌住洪贯海,刀影重重,一时大开大阖,一时小巧腾挪,竟将那洪贯海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又闻洪贯海一边闪避一边大声疾呼:“杨姑奶奶!我等与你无怨无仇,大家同道中人,却何必赶尽杀绝?”
那老妇人手中双刀依然不停,冷笑一声:“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你等既然不服我管,便是我之敌!此山本已为我占,你等既途经,只懂得自家规矩,却装作不懂同行法度;不留下些少礼物,以作过路费,我等岂能与你干休?”
洪贯海听了大雷霆:“既认是同行,如何不讲道义,居然操起这‘黑吃黑’的行径,那不是存心要灭我等?哼!我洪贯海此时虽然虎落平阳,却不是好欺负的!你双凤刀杨四娘,如今已年老体衰,今非昔比,刀法虽厉害,却如何能经得起久战!即便你相公李铁枪复生,我也不怕,大不了斗个两败俱伤!”
那老妇人听他大言不惭,不怒反笑道:“那你睁大眼睛看看我这个年老体衰的老太婆的刀法吧!”说毕,一步跃上前,两臂如狂风骤雨般挥动双凤刀。洪贯海大喝一声,抄起解虎大刀与她对杀,两人大战四十合,不分胜负。
程雄英和花再听到那老妇人竟然是在山东占山封王,曾经叱咤风云且自诩为“盗中王”的李全的娘子双凤刀杨氏。两人不由勃然变色,心下暗道:“好你个杨氏!与宋军在扬州一役中遭遇惨败,竟尚能漏网,传言她窜归山东,不想居然逃匿到此,仍旧作恶,当真是贼性不改,至死不悟!”
正自观望,不防背后一声奸笑道:“原来尚有三人藏身在此,偷偷摸摸的不敢出去跟人动手,功夫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等捉了他们去向杨领功!”程雄英三人因为留心前面战况,竟忘了留意背后,这时闻声转身一看,却见五名身穿劲装的汉子手执单刀缓缓向他们围上来。
程雄英不慌不忙地站前一步,背负双手等待五人前来。那五人见他如此轻视傲慢之样,不由都火冒三丈,大喊大叫地一起提刀冲杀上去。
程雄英不待五人奔到,跃上前去左手一拳,闪身一脚,移步右拳一击,翻身左肘一撞,已然将四人打翻在地。最后一人见机得快,还没出手便想往战场方向逃遁。花再见状,缩身一腿横扫过去,将那汉子绊倒在地,踏前一步,迅即踢飞对方武器,右脚顺势向他胸间一跪,直压得那汉子大叫饶命。
花再捡起掉在地上的单刀,威逼他不要出声。岂知那汉子见程雄英已抓住他的四个同伴,心下惊恐,不由自主抽出袋中信号弹,往外一抛。程雄英觉了,立即叫花再阻止他,却始终慢了一步。只闻一把刺耳的鸣叫声响起,不久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渐至。花再怒那汉子既然已被自己制服了,却竟然还敢通风报信,于是手起一刀,便把他的喉咙砍断了,只见热血顿时四溅。他从来没有杀过人,刚才不过是一时气愤,一旦真取了人性命,便即追悔莫及,不由惊呆了。
莫斌未曾料及花再竟会出手杀人,也当场愣住了。霎时间,只见十多个穿着一色的劲装大汉冲杀过来,为一个黑炭般面目的大汉望见这边情形,圆睁双目,手拖宝刀,气势汹汹地朝着花再奔去。
程雄英见莫斌二人仍然无动于衷,不由大急:“你两个呆子!还愣着干嘛?快快向面退去,我来断后!”两人这才醒觉,立即向后退却,一边退一边回顾后方,却见追兵纷纷绕开程雄英,个个提刀紧追不舍。
程雄英见敌人越来越多,心下焦急,下手更不留情,招招置人死地。却见解虎大王洪贯海与双凤刀杨氏一个在前奔,一个在后追,竟然也往这边来了;又见两帮人马潮涌而至,散在四周,将程雄英围在垓心。
程雄英一声大喝,顿时虎虎生威,使出的虎啸拳把一众喽啰打得七零八落,又一个箭步窜到那黑炭大汉右侧,双臂混使虎啸拳,上下齐攻。那黑炭大汉脚步移后,横拉宝刀,使出“狂风屠人刀法”雷霆怒喝,跨步而上。程雄英见状一惊,不由暗暗喝彩,随即施展鱼形随流,左闪右避,退得两丈多远,他没想到对方刀法居然如此精湛凶猛,刀势如网,刀网细密,泼水难进,狂而不乱,快而不迫,确实有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