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您真不明白这里的原因?”
“也许是我太孤陋寡闻了。我不记得古今中外哪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说过,企业高级管理人员的姓氏,会对企业的经营状况有重大的影响。我这人从来对别人姓什么,不感兴趣”
田曼芳冷笑笑:“不见得吧。昨天好像有人给您送了一份万方公司高级职员的花名册,您看到在万方的高级职员中,姓田的那么多,马上让您身边那位姓夏的高级助理去查实。您对万方公司的高级职员姓什么,还是表示了高度的关注。”
“你很会搞情报。你田曼芳在监视我?”
“干吗要监视您?那份花名册就是我派人送给您的。”
黄江北要求自己不动声色地追问:“为什么?”
田曼芳回答得直截了当:“就是希望您能向这种不正常的状况提出宣战”
“说下去。”
田曼芳犹豫了一下,起身推开通外间秘书室的门,看了看。外间有人。秘书小高已经来了,他正在那儿整理旧报纸。黄江北立即明白她的用意了,便走到门口吩咐道:“小高,请你到机要室去看看,有什么新来的电报。”小高答应了一声,立即走了。黄江北顺手带上门,对田曼芳说:“说吧。”
田曼芳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想说的话,用一种自己认为比较得当的语调说道:“有人想把万方公司变成他的私家企业,变成他个人的小金库”
黄江北扬起眉毛:“谁?”
田曼芳无语。
“到底是谁?”
“我已经说得太多了”
“我已经把我的秘书小高支走了,现在这屋里只剩下你和我了。你这位同志总不能希望我再把我自己也支出去,让这空屋子来听你陈述吧。说吧,到底是谁在把万方变成他的私家企业个人小金库?”
“我是我田曼芳行了吧?我能吸支烟吗?”她哆嗦着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细长的坤烟,伸手去拿桌上的火柴时,黄江北却一把按住了火柴,不让她点烟。她却固执地从自己的小皮包里又找出一枚十分精致的金壳打火机,把烟点着了。
只吸了一口。静场。过了好大一会儿,黄江北说:“我想我们应该另找个时间细谈。你看呢?有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吗?这是我家里的电话号码,我随时恭候你的电话。”
田曼芳又呆坐了一会儿,突然掐灭了烟,拿起黄江北给的那个电话号码,拿起大衣和皮包,一扭头便跑出了办公室。等她刚跑出门,黄江北马上拿起电话,让夏志远马上过来一下。夏志远拿着一个文件夹,匆匆向黄江北办公室走来时,在楼道里正巧看到同样急匆匆下楼去的田曼芳向电梯间走去。
“田曼芳上你这儿来了?”夏志远把一些要黄江北批阅的文件放到黄江北面前的那张特别宽大的办公桌上,同时又装得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啊,怎么了?”
“我警告过你,少跟这个女人来往!”
“她是来谈工作的”
“你看她那一身打扮,是谈工作来的?”
“别无聊了,今天上午你有什么安排?”
“你先告诉我,一大早的,你把田曼芳叫到办公室来干什么?”
“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你知道这个田曼芳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又来了。别再跟我谈什么保姆不保姆了”
“我不是瞧不起她的贫寒出身。尊敬的黄市长,我夏志远九岁那年还跟着我老娘去铁路上捡过煤渣,你说我能瞧不起出身贫寒的阶级兄弟吗?我要你注意的是,田曼芳这女人的人品。你别瞧她三十多岁的人,那张小圆圆脸笑起来还真跟个小甜妹似的,心里整个一包臭豆腐乳!你没听人说?正式宣布董秀娟当市长前,她比谁都嚷嚷得凶,说董秀娟没文化,只知道苦干傻干,根本不能当市长。好像只有她才是当市长的料。可一宣布任命,她对董秀娟的那亲热,天天来缠着。头一个月里,几乎就没离开过她的家。帮董秀娟找人装修房子,帮董秀娟的儿子调换到重点中学去,亲自到劳务市场帮董秀娟找家庭服务员,陪着董秀娟去美容院做头发,上国贸商场挑大衣就说这间办公室,原先就是董秀娟的,这里的一切,都是这个田曼芳给帮着布置的。皮圈椅,老板桌,还有这个仿康熙粉彩百子戏莲大立瓶,这幅八尺中堂立轴,都是她特地坐着飞机去北京前门大街琉璃厂老古玩店里挑来的。那个磁劲儿,就只差赶着比她大八岁的董秀娟叫亲娘了董秀娟哪见过这阵势,果不其然就上了套,一个劲儿说她好,没过几个月,就让她当上了万方的副总经理。等董秀娟一出问题,她又比谁都骂得凶,好像她田某人,从来就没觉得这个姓董的是个好玩意儿现在她上赶着又围着您老弟转开了,小心着点吧,小心这种专吃新领导的女人。小心她有朝一日,把你也揉巴揉巴,全吞了!”
黄江北微笑着往皮靠背椅上一仰,问道:“你跟她什么关系,怎么这么了解她好像她跟单昭儿是亲姐妹似的”
“你算说着了边儿。她跟单昭儿家就是表亲关系,她俩表姐妹称呼。一早她俩还在上中学时,我利用寒暑假回章台的那点时间,没少给她俩补习数学和物理”
“然后,你就勾搭上了她那位既聪明又文静的小表妹单昭儿,是不?勾搭人家表妹,也没必要把人家的表姐说得一无是处嘛”
“别扯淡了。单昭儿就是听了这位表姐的煽动,放着市委机关干部不当,定要辞职下海,去替她经营那个水上大酒家的。当时真把我气晕了,和单昭儿大吵了一场,关系一直到现在也还解冻不了听说,你昨天晚上还把她叫去,代表万方参加了林中县领导专为你举行的接风酒会?什么意思?准备让她接替葛老师,当万方的总经理了?”
“你消息不慢啊。”
“师母一早给我打电话问这档子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我当然是有用意的。万方的领导班子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大问题。葛老师的身体和他过于软弱的性格,都很令人忧虑。但目前,解决这个班子的问题的时机还不成熟。在真下决心之前,我一定会跟你商量,今天先不谈。决定万方班子这么大的事,要报请市委常委讨论批准,不是我一个人想怎么干,就能怎么干的。放心,就是我对田女士情有独钟也无可奈何的。还有疑虑的担忧的吗?”
“那么着急地叫我来,干什么?”
“算了,没事了”.
“怎么了,跟你争论一下,连活儿都不叫干了?”
“我本来是想让你去了解一下田曼芳的。看来,让你干这件事不太合适你对她先入为主的东西太多。”
“我也觉得不合适。”
“志远,谢谢你经常这么跟我吵架”
“得得得。反正,就跟你吵这一年,多一天,我也不干。”
“去找过郑彦章没有?”
“找过。没找到。”
“没找到?为什么?”
“就是找不到他。我也奇怪。”
“躲起来了,还是让什么人搞走了?”
“好像是躲起来了。”
“怎么知道是躲起来了,而不是让什么人搞走了?”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见着了他的小助手。从那个小助手谈的情况看,郑好像是躲着不想见我们还找不找他?”
黄江北想了想,答道:“暂缓几天吧别逼烦了他,适得其反。”
“林书记那边有什么进展?听说那天追悼会最后也没能开得起来这个句号好像不是那么好画”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
“你嘀咕什么呢?”
黄江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