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k和lino在出租车上。
k:葬礼怎么样?
lino:lily阿姨会喜欢的。很多时髦的年轻人。还有一些明星。像是开唱片发布会。想去哪里?dkd(颓废杀死沮丧)(注18),还是park97?
k化着妆:随便,都可以。
lino:到底想去哪里?
k:我真的随便,我都喜欢。
lino开始笑,笑得特别甜。
k:你笑什么?
lino:我想起电影hurlyburly(浮世男女),辛潘。
lino压低着嗓子学着电影hurlyburly里的辛潘,用英语叫着:“oh,they-redifferent。oneisfrench,theother-schinese。they-retotallyfuckingdifferent。”(哦,他们不一样。一个是法国餐厅,一个是中国餐厅。他们完全他妈的不一样。)
lino:记得吗?
k:可我不会同时喜欢两个男人。其实,这两个地方我都不想去,我根本就不想去任何俱乐部。你今天刚刚参加完葬礼。
lino很甜地笑着看着窗外:没关系,她会特别高兴我们去玩。人死了并不是件坏事,人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来旅行的。她去的时候又干净又漂亮,现在丽丽阿姨去另一个地方玩了。
lino:我喜欢看到你在深蓝色的雨天跳舞。
k笑:我喜欢看你在深蓝色的雨天穿着婴儿蓝的衬衣。
lino:你的法国小帅哥呢?
k停下手中的化妆,看着lino,然后笑了出来。
k:你什么意思?
lino:我看见你跟他在party上挺亲热的。
k:当然,我们一起去过迈阿密嘛!
lino:迈阿密其实是特别无聊的地方。有点像深圳,真的。
k:所以,我们每天就待在海滩上。你知道上海缺什么?上海就缺大海。我们需要经常在沙滩边坐坐,有蓝色的天空,好朋友坐在身边看书,我在那里晒太阳,发呆,什么也不想。休息,我需要休息。
lino想了一会儿:我们还是去97把bobby接上吧,他找我有事。
lino:你不是需要休息,你是需要做ài。你应该少开些party多做些爱。
k:我今年运气不好,带回家的男人统统是不行的。你相信吗?
lino:亲爱的,你必须记住,如果你想跟这个男人上床,那么你最晚得在午夜两点之前把他带回家。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跟你喝酒喝到早上5点还可以跟你做ài的。
k:这年头,谁还做ài啊,都吃大闸蟹了。
lino:yy-s附近小饭店里有烤蟹,特别好吃,很咸,我们可以去吃。
lino:你的问题是总是搞上第二天要上飞机的男人,然后你还会想人家,那肯定是搞不好的。我很理解那些游客,上海对他们来说就是性、爱、操,免税店,你很难说人家不好。
k低声地:我没有抱怨他们。他们当中还是有一些会对我好的,那些特殊的游客。
lino:在日本京都,也有同样的情况,那里的女人因此而锻炼出一个优雅而坚硬的心。
k:胡说八道。只有你们男人才做得到“坚硬”你们男人都是用x来爱的。
lino:对!而且x的记忆力很差。
lino:x越大记忆越短。
k大笑。
lino:天气真不好,不过也好,在这种能代表上海的天气拍点纪录片也不错。一句话,上海就是母的。
lino:这是我一贯在坚持的,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观念,任何反对的言语都会显得微不足道。
lino:雨天会让我产生很多想法,比如jazz。时间是一只会飞翔的木头鸟woodenbird,声音是它循规蹈矩开动着的机械身体发出的响动。这只木头鸟的翅膀是两块锈迹斑斑的铁皮,无知的人会用舌头去添这些铁皮,生活着的人会拉着木头鸟的尾巴一同飞翔,我们亲吻我们的woodenbird。木头鸟的叫声叫做jazz。血渍和污垢是可以被刷洗的,疼痛永远都是意志上的问题,因为爱,因为无从追讨,因为我们听到了木头鸟在唱歌。只有jazz的音乐才能让我们真正地安静下来,流动着把神经紧张的我们给冲散了。我一直都搞不明白很多的东西,以前我从来少做听这个动作,我一直不明白walkman是可以用来听音乐的。听是一个动作,看是一个动作,看和听组成一个动作,在寻找小津里,那个画外音说,这个国家把电视发明了出来,倾销到了整个世界。我记得以前常因为提前睡着看不到电视而大发脾气,1986年时候的上海电视台里常常有“名牌”商品序列那个广告的logo。是个非常头角峥嵘的符号,给人一种尖锐的类似飞机的意象,实在不好意思说那是个什么东西,我那个时候常常会在口腔上出现条件反射,每当我看到这个图案的时候。这个图案我所知道存在的年份就有二十年了吧,后来很多下岗倒闭的工厂生产的商品都有这个logo做陪衬。看到这个logo的时候我的口腔常常有给塞了脚踏车钢丝或者是塑料三角尺的感觉。那个时候的电视节目大概在9点半就结束了,结束前“名牌”系列的商品都会做一个连续广告,图案在屏幕上飞来飞去,背景是外滩。如果连这个广告都看不到,那我就会开始以对脚的自残行为作为了结和发泄,双脚不停顿地搓来搓去,直到一只被搞破了皮才作罢。脚上的皮肤破掉出血是很痛的。那样的感觉肯定是不好受,现在想起来就是自残。我的记忆几乎都是视觉记忆,对声音不存在任何的印象,我永远搞不清谁是谁,有时候爸妈给我打电话如果不自报家门我也会不置可否,所以我很感谢手机的来电显示,不用我拿了电话想是谁在给我打电话。有时候我还会把在电话里戏弄我的人骂上一顿。这样的耳朵去听音乐肯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我还是喜欢听音乐,这大概是从95年96年开始的,那个时候听的是查里林的人头马电台节目,放的是jazz,几乎没有任何参照和比较,我就开始听起了jazz;后来出现的是一挡孙孟晋做的布鲁斯之夜的节目。这两个人那里都有jazz的东西,孙的节目带了很多别的东西,都是一个小时的时间,感受完全不同。查里林的节目没有什么对白,很简单,都是老音乐,缠绵悱恻,醉生梦死,绝不虚无,地道实在;孙的节目很多姿多彩,但是带着一种恐怖,而且越来越恐怖,到了后来我就放弃不听了,虽然有好多好听的试验电子和其他门类细致深入的音乐种类出现,但是那就是一种恐怖。那种恐怖可以打一个比方来解释:一个朋友换了一个新房东,他说住以前那个房子在打扫的时候发觉空调上有一把菜刀,然后就把菜刀取了下来,后来房东来巡视。上海的房东非常喜欢巡视,特别是那些租金低地方小条件设施都差的房子,当那个房东发现菜刀不见了,就拿那个朋友来审问,朋友没办法就把菜刀放了上去。房东的理由是对面的照妖镜会把邪门的东西照过来,所以拿菜刀刀锋的锐气来抵挡。就是这种恐怖。那是一种想方设法活出来的恐怖,一种想活的恐怖,为了生存所表现出来的恐怖,为了生活的延续而衍生出来的恐怖的触角。这一切恐怖都和爵士的精神相互抵触相互违背,自然的法则并非如此。听声音的时候,不断涌现的意象会让人觉得不知所措。有一张allstarbigband的东西,那算是我jazz的启蒙的东西了,在汾阳路那里买的,有一点点打口,但是好好听,虽然总体上是吵了一些,只觉得那个时候对这些东西带了一种珍视。jazz给我最多的意象是路灯,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城市夜晚,再后来就是夜晚的火车站和下雨天供暖设施往外冒的蒸汽,最后,jazz让我觉得干燥的地面本来就是一种生命中的不和谐和诋毁,它让我相信让生命感到骄傲的唯一的方式是夜晚在雨后潮湿的街道上散步的那份奢侈感。
第一章晚上,在park97俱乐部(2)
lino:今天过得很糟糕,天气太差了,早上和人一起搬运很多东西,绝对不可以停下来,停下来就会忧郁和很多莫名其妙的充满暴力和怨念的意象在周围缭绕,从这些意象中明白了只有到了真的明白不怨恨的道理才能真的学会去爱。
姐姐的吉普车开进过江隧道。
lino和k的出租车来到park97门口。
店门口的草坪上,喷泉边站着四个男人,每人撑着把伞,表情严肃,有点夸张,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他们都看着同一方向:park97的门口。
lino和k走过来。
lino对着djbobby:上海真怪,每次一下雨,生意就好得不得了。
djbobby的眼睛依然看着97:我想把所有上海dj组织起来罢工。
lino笑:罢工?
djdavidk:其实就是开party,开dj的party。边开party,边游上海。
djbobby顽皮地笑:真的想去市政府申请dj罢工。全上海的本地dj全部罢工。
djbobby笑:把放摇头歌的和放cd的dj都组织起来。
djcalvin笑(注19):如果一辆车上只能坐一个dj的话,肯定找不到那么多车。
djben:lino,我们可能要麻烦你问你女朋友的姐姐租车了。
lino笑:我想办法让她不收你们钱。她会答应的。
k:罢工?
djbobby顽皮地笑着:没有漂亮小姑娘。
k:你叫什么叫?又不是你一个人很久没得做。你看看我们平时一起玩的这个圈子。
k指指lino:除了这个野兽,哪一个不是三个月朝上没做的。
姐姐把车停在一个老房子的弄堂里,然后下车。电话响,她边走边接电话。
姐姐走到一条小街上,有两个女孩子在那里看着对方的眼睛轻轻地聊天。
姐姐走进另一条漆黑的弄堂。
姐姐:喂。
姐姐:是的。
姐姐:这种感觉真好!
姐姐:特别是在葬礼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