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走一走,琢磨点事儿。”方雨林忙拨开方雨珠的手。他不习惯男女间这种“过分”亲见的举动。以前跟丁洁关系顺畅时,两个人一起上哪儿走动,丁洁但凡贴他紧些。他都会觉得不自在。
“其实我们家再有半间屋就好了那样,你就可以在家看点书琢磨个事儿了”方雨珠眼睛里突然闪烁出一丝沉静的光。不等方雨林做出反应,她突然又上前抓住他的胳膊,高兴地说道:“走,我请你喝黑啤。今天我有钱了,厂子里给我们这些下岗女工发下岗补贴了”
“多少?”
方雨珠掏出两张“老头票”得意兮兮地晃了晃:“二百来块哩!够咱俩撮一顿的了。剩下的,明天买点儿虾,包点儿三鲜馅儿饺子给妈送去。她老说医院里的饺子没味儿对了,再给老爸买两盒好烟”
看着区区二百来元钱就把自己的妹妹激动成那副模样,再想到平日接触的那些“大款”、“富婆”们挥金如土的情景,方雨林心里一阵难受,赶紧把那两张“老头票”塞还给妹妹,拉着她走进附近一家大排档,找了一张干净桌子,安领她坐下,自己到柜台前买了两瓶黑啤,一罐粒粒橙,两碟小菜,一碟干煎小黄鱼。喝了两口后,方雨珠问:“哥,这些日子,我瞧你晚上老睡不踏实,是想着案子呢,还是想着受处分那”
方雨林一口把林子里的啤酒全闷了:“谁想处分的事?一个球副大队长,你以为我真把它当回事儿?”
“吹!这些日子,你老耷拉着个脸”
“哗”方雨林又把杯子给续满了,撇了撤嘴:“你也不想想,哥都快30了,还光棍一个,能不着急上火?”
方雨珠把酒瓶往远处掷了挪,不想让哥喝得那么猛,然后不高兴地说道:“蒙我。你不是那种一时半会儿娶不上媳妇就急得抓耳挠腮、爬树上墙的男人。”
方雨林子笑一声:“哈!快30的人了,没本事给妹妹挣一间独自住的小屋。爹病,娘住院,妹妹下岗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束手无策。30啊!我的好妹子,我能睡踏实了吗?”
方雨林几乎等于叫喊的声音,引起了店堂里其他食客的注意,他们纷纷循声扭转过头来。方雨珠知道这几句话真是出自哥的心窝,也是哥心底最痛的几档子事,再往下说,他真能拍着桌子,把所有他看不惯的事儿一起抖搂出来。她赶紧不吱声了。
半个小时后,他俩出了小店门,慢慢地在寒冷彻骨的大街上走着。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方雨珠低声说道:“哥,你知道前些天爸跟我说啥吗?他说他啥都不怕。妈住院,他自己害病,我下岗,都不怕。他就不能看你耷拉脑袋。他说你是咱家的顶梁柱,你要一耷拉脑袋,咱家算是彻底没戏了。”说着,方雨珠的眼目便隐隐地红热了。
方雨林心里也一阵难受,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方雨珠问起丁洁的事。方雨林推脱,只说是没啥。
“没啥?人家可是大司令员的女儿”
方雨林反感地瞪了妹妹一眼:“你给我打住。”
方雨珠不解地:“怎么了?人家就是大军区司令员的女儿嘛!”
“你不知道我最不爱听的就是这话?你不知道从中学到大学,一直是她丁洁在追我”
“一个男孩儿土头土脸地被一个女孩儿追了十来年,你还以为你光荣?你伟大?我知道你心里喜欢丁姐,就是不敢公开去追她”方雨珠开始提高嗓门。
“哈哈!”方雨林又干笑两声。“我喜欢她?我不敢公开追她?啧!‘”
“就是。跟你说吧,今天下午,丁姐还上咱家来了。本来她不让我告诉你的”
方雨林一怔,忙问:“她上咱家来了?”
“她听说咱老爸病了,老妈住院了,我又下了岗,挺不放心的。她还”
“还怎么了?说!”
方雨珠犹豫了一下:“我说了,你不许骂人。”
方雨林不耐烦地又瞪她一眼:“说吧说吧,你!”
方雨珠想了想说道:“她听说老爸单位一年多没给职工报医药费了,临走时还留了一笔钱给老爸”
方雨林一下火了:“你们收了?”
方南珠也火了:“你知道丁姐的脾气”
方雨林一跺脚嚷道:“你们就不知道我的脾气?浑!”这时,方雨林腰间的bp机“嘀嘀”地响了起来。他取下看了一眼,却很不耐烦地把它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