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瞧瞧我妈去。”
方雨林说着走进他和方雨珠住的那个小房间里,换了装,拿出两张50元的钞票放进皮夹子里,尔后就上自己床头的褥子底下去取局里刚配备给他的呼机和手机。摸索了一阵,显然是没摸到。他有点儿急了,一下子把被子褥子都掀开,但仍没找见。他冲到老爸的房里,急赤白脸地问:“爸,您拿过我的东西没有?”方父故意反问:“啥玩意儿,着恁大急?”方雨林赶紧说:“您要动了,赶紧还给我!”方父不紧不慢地再问:“到底是啥玩意儿,还得‘赶紧’?”方雨林踩着脚道:“爸,您快给我吧,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是局里配发给我们,让我们执行特殊任务使的。”从老爸的神值上看,方雨林肯定,那东西是让老爸给收起来了。老爸历来有这做法,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往家带一点他认为不该是他们拥有的东西,他都会“审问”个一清二楚。所以,方雨林、方雨珠从小都不敢在外头胡来,偶尔有一点小小不然的“胡来”也不敢把东西往家里带。
看着儿子真急了,方父才从自己的枕头底下取出一个崭新的bp机和一个崭新的手机,问:“它们?”方雨林一跺脚叫道:“哎呀,爸,您拿它干吗使?”说着,伸过手去就要拿走。方父却一把摁住这两件东西,皱起浓浓的眉毛问:“跟谁要的?”“什么叫跟谁要的?是局里发的!”方雨林说得挺轻描淡写。方父一听,勃然大怒,吼道:“你把你爸当什么了?
你爸害的是腰腿疼,不是老年痴呆症!你腰带上别的是啥?”
方雨林撩起外衣,他皮带上还别着一个bp机。方父冲过去吼道:“公安局钱多得没处花了,烧得慌,给你们一人配俩呼机,再加个袖珍大哥大?”“特殊需要。说了,任务结束了,还得上交”
方父却说:“方雨林,我告诉过你,有人仗着自个儿头上戴着大盖帽,成天的在外头黑吃黑,变着法的逼那些大小款爷儿给自己买这买那”方雨林也叫了起来:“爸,别人不了解,您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我是这种人吗?”方父说:“就是因为了解你,我心里才窝得慌!你跟我照实说,这玩意儿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方雨林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掏给老爸看:“的的确确是局里配发的。”方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撒谎!昨天我还给你们刑侦支队的同志打过电话。他们都说不知道这么回事”方雨林难堪地:“我的天啊!您还给他们打电话来看?!他们没执行这特别任务,当然不知道这档子事。”“跟我说实话,这玩意儿到底哪来的?”方父不依不饶地追问着。“我可以跟您说一千遍一万遍。对着伟大领袖发誓,第一,这的的确确是局里发的;第二,局里为什么要给我们少数几个人配发这双份的通讯工具,我不能说这是我们的工作纪律”方父一下气得哆嗦起来:“好我叫你不能说我叫你拿狗屁纪律来吓唬我还跟我伟大领袖!”
说着,拿起呼机和手机就要往地上砸。方雨林一个箭步冲过去,紧紧抓住父亲的手腕叫道:“爸,您可别犯糊涂!”方父用力挣扎,喘着粗气:“我犯糊涂?我犯糊涂?你个混账东西!”
方雨林叫道:“爸,您要不松手,我可要动真格的了!”
方父也叫道:“你还要打我?你打!你打!我叫你打!”
方雨林叫道:“爸,您砸了这么昂贵的东西,一是我们家赔不起;二是那您就真的是在逼我犯错误了。您让我没法跟组织交代”
方父叫道:“还拿组织来跟我蒙事儿?”
方雨林逼得没法子了,便大吼一声道:“爸!您到底还相不相信您儿子是个真正的人民警察?是个真正的共产党员?
爸!”
方父这一下被镇住了。已经有多少年了,人们已经不用“我是个共产党员”来说事儿了。就算是这么说了,一般情况下也顶不了大事儿。人们不再像多少年前那样,坚信拥有“共产党员”这个称号的人,一定是个正直而愿意为大家办事的人。所以,不少共产党员平时也不爱亮自己的身份招牌;极少数的,可能只在被催着交纳党费时才能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身份”对这种种现象,方父是久有感慨的,常在叹惜,深夜为此唉声叹气,久久难以入眠。所以,今天猛然间听到儿子居然会拿出这样一个身份来说事儿,他先是心头一热、一震,甚至都有些一倍,尔后便被镇住了,被打动了。
“你你再给我正正经经说一遍说一遍”他愣征着说。他很愿意再听儿子说一遍,以证实儿子不是随口乱说的。
方雨林义正词严地说道:“您儿子是个真正的人民警察,真正的共产党员,是个一心保护百姓,为民除害的刑警。就是饿死穷死,我也不会仗着自己是个戴大盖帽的,去社会上干那种黑吃黑的混账事。您要信这一点,就把这机子还给我。您要不信,您砸!砸他个稀巴烂!”方雨林说着,便猛地松开了手。
方父手里高举着那两个机子,直瞪瞪地打量着儿子,颤栗着颤栗着方雨林的眼眶湿润了。他委屈、愤恨,却又无奈。过了一会儿,只见方父举着机子的手突然耷拉下来,人也一下跌坐在床沿儿上,老泪纵横地呜咽道:“儿子呀,你可不能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啊,你可要给老百姓留一点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