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天清早在他脑子里过滤的,今天却移植到了中午。他当然想着昨天上午同彭晓打传呼机
的事,彭晓昨天回答说今天有时间和他吃饭。他昨天的打算是今天上午打她的传呼机,
今天中午约她出来吃饭的,但这个打算被睡眠这只大虫无情地吞噬了。妻子走进来对他
一笑,脸上出现了一个大括号,说要吃饭了,要他起床。他望妻子一眼,叹了一声。
妻子睁着两只大眼睛愣愣地盯他“你叹什么气?”
“不叹什么气,”马民本来想说“叹你是个神经的气”但话到嘴边就转了个大弯。
然而他又不甘心地点拨她说:“你其实还年轻,还可以好好地收拾自己呢。”
“我觉得我已经蛮好了,”妻子分辩说“你横直要我打扮做什么!”
马民望一眼客厅,不再说妻子。他爬起床,走进卫生间解了个手,再走出来,妻子
已经把饭菜摆在餐桌上了。“天天呢?”马民以为天天还没有回来,妻子说:“在房里
做作业。”
马民侧过头一看,很有点高兴,女儿端坐在桌前写作业。“过来过来,”马民充满
爱意地说“我要表扬你,好女儿,晓得自己做作业。来吃饭。”
“我还没做完呢。”女儿说。
“听话,吃了饭再做,饭菜冷了吃了会得胃病”马民高兴地说“爸爸喜欢你。”
女儿就很可爱的样子走了过来,坐到了餐桌前。“哦,我还没洗手的。”女儿像是
记起了什么事一样说“老师说,吃饭之前要洗手。”她望一眼父亲,又赶紧走进厨房
去龙头下洗手。然后再走进来,坐到餐桌上,一脸天真的笑容。
“你真是个好女儿,我们的小班长。”马民爱昵地瞧着女儿说“爸爸喜欢你。”
那天下午,马民在路上打了彭晓的传呼机,自然而然地加了96这个代号,当然就迅
速得到了她的回话。马民望了眼前面驶来的汽车,问彭晓现在在哪里,彭晓告诉他在飞
天广告公司。“你在哪里?”彭晓在手机那头笑着反问。
马民当然是坐在他的桑塔纳车里,但他随口说谎道:“我在一个朋友屋里,离你们
飞天广告公司不远。我们一起吃顿晚饭怎么样?”他又加了句:“反正没事。”
“你上午没打我的传呼机罗?”彭晓沉默了几秒钟后说“我还以为你会中午请我
吃饭呢,害得我还推去了一餐饭,结果你又没打我的传呼机。”
“我中午陪一个老板吃饭,”马民顺口答道“所以就没打你的传呼机。对不起对
不起,现在我来向你道歉可以吗?”马民心里却很高兴,因为这证明她已经把他放在心
上了,为此她还推脱了某人的邀请什么的。
“你半个小时后,再打我的传呼机要不?”她说“你也晓得,邓老板找我有事,
主要是一笔广告业务。我看能不能让文姐去,如果能,我就和你吃晚饭要不?”
马民听她这么说,很高兴。“半个小时,好。”马民放下手机,就又开着车向一家
专卖店驶去。马民觉得自己应该要多置几套好衣服,无论怎么说,这个世界已经变成认
钱不认人的世界了。现在人与人见面,初次见面也好,老朋友见面也好,目光总是打量
你的衣着皮鞋什么的。你混得好,朋友就竖大拇指,你混得不好,对方就一副理解你的
蠢相。
马民将汽车开到鳄鱼专卖店门口,大踏步地迈了进去。“小姐,”马民对营业员小
姐说“帮我挑选一件适合我穿的衣服看看,要穿在我身上好看的。”
“那保证穿在你身上好看,”营业员小姐对他笑着,并一脸热情地向他推荐这样那
样的衣服,还让马民一一试穿,然后在一旁鼓励马民买。
马民试了好几身衣服,最后买了两套一眼就望上去料子很好很高档的夹克衫,他站
在镜子前,穿着一身有点花梢但很洋气的衣服,自己觉得味道就是不同。马民付款的时
候,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喂”了声,结果是彭晓的声音。
“我已经为你卸掉了今天的事情。”彭晓在手机那头格格格笑着说。
“那我很高兴,”马民望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这件夹克穿在身上还真的神气,
颜色把脸上的皮肤衬得很好。马民想彭晓看见他这身衣着会喜欢,这女人是很爱虚荣的。
马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下他妻子,他妻子那双大大的眼睛在他脑海里盯着他,他手一
挥,把妻子的脸赶开了。“我马上来接你。”
马民在镜子前进一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就急匆匆地走出专卖店。马民看了眼天
空,天空蓝蓝的,飘扬着几缕白云。马民钻入汽车,开着车就向飞天广告公司奔去。马
民想也许她会使他的生活增添很多色彩呢。一个星期前,他在润华茶艺园问她为什么给
他安排一个“96”的代号,脸上还带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表情说:“彭晓,问你一个技
术性问题。”
“你讲吧。”那情形就跟他是在考核她一般。
他却一笑说:“你怎么给我安排一个‘96’的代码?我实在想不通。”
她笑了,笑得弯了腰。她被他这句话逗得非常开心“安排?”
她笑着说,又弯下腰“安排?我有资格安排你那就好了。你是问96?”
“是的,我没想得通。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你编成第96号了。”
“96号?”彭晓又笑了“喂,你说的96号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是不是第96个什么的”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完。但是她已经懂了,为此
笑得更加弯下了腰,以至把脸都埋到了膝盖上:格格格格格。她抬起头来看着他时,眼
亮亮的,闪着一片能让马民感觉得到的光泽。她说:“喂,你以为我有96个男人追?那
不成了一朵交际花了?”
“那是什么意思呢?”
“我是临时随便说的。”彭晓笑着说“是96号汽油。你当时不说你要去加油吗?
我问你加什么油,你说加93号汽油,我当时听了就想起了‘久绿’的意思。没别的。”
“那我在你眼里是‘久绿’的意思?”马民说。
“喂,你是96号汽油的意思,这种汽油长沙还没有。”彭晓说,又笑得很愉悦,
“这证明你在我心目中很重要,汽油是动力,96号汽油就是最好的动力,这还不好哎?”
马民此刻想起这番话,心里竟有一丝甜蜜。那天晚上是周小峰请客喝茶。当时周小
峰领着文小姐走进润华茶艺园的包厢里时,彭晓还在笑,周小峰说:“笑什么笑得这么
开心,讲给我听看?”周小峰以为马民和彭晓在说他什么的。
彭晓说:“笑96号汽油。”
“96号汽油?”
“96号汽油就是我。”马民说“彭小姐把我编排成代号96。”
“你给我编排成了几号呢?”周小峰高兴地道。
“你就是97要罢?”彭晓笑着说。
“不罗,197比较好。”周小峰摆出高姿态说。
“还空一百个号子给你更重要的朋友享用,我这样的人,在你面前只能到一百多号
去。文小姐,你说呢?”
“你这么有才华的青年,”文小姐坐下时说,消瘦的脸上笑得当然是很可爱的,
“莫那么谦虚。谦虚过度就是骄傲了,应该是这样的罢?”
周小峰一听别人说他有才华,他就伤心,因为他的梦想是当一名画家,而不是搞什
么装修或广告设计,但他现在觉得离画家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我有什么才华罗?”
他摇了下脑袋“我只不过是在靠一点手艺混饭吃。我好悲哀的。”
“你还悲哀,那我们不要上吊?”彭晓笑说。
“你们是女人,可以不想事。我们男人就不同,起码不能让别人看不起。”
“我们女人就可以不同是罢?你就是这样看我们女人不起?”彭晓向他进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