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表演,追求丰富。不依赖青春和美貌反而使她自信,她说:“我的表演生涯一定会长寿的。西方最成功的明星大多是三十岁以上的,那种人格的丰满多有魅力啊,跟他们比比,那些青春美貌的小姑娘小伙子有什么看头!”她自信自己将成为一个演技派的演员。
邬君梅的自信还来自于她的人生观念。她说:“我首先是要做人,其次做女人,再次做演员。我不相信做演员必须放弃做个正常人、正常女人的乐趣。并不是非要经历极端的痛苦才能表现痛苦。假如你去踏踏实实做人了,那么你才能有人的各种层次,各种侧面,人的酸甜苦辣。并不是演戏的时候,一个演员才能丰富自己;平常做人,吃饭睡觉读书,与人交往,生活本身就在丰富你、提高你。”她常常对人提起英国女演员艾玛汤普逊的一句话:“不工作是非常重要的”
邬君梅至今仍怀念枕边书剧组的创作气氛。尤其是导演彼得格林那威,他以自己的艺术想法和激情把所有人的创作欲都充分调动出来了。他要求某个画面要像林布兰的画,或要求某处用光“要使皮肤发出琥珀的光泽”在这样出神入化的艺术境界中,邬君梅最初对裸体的不适很快消除了,她只感到自己已成了导演手中的雕塑泥,她以自己的内在去配合导演完成一尊雕塑。她对笔者说:“那真是一个最理想的创作环境!导演不断从我的表演和我的个性中得到灵感,去修正自己心目中尚未成形的女主人公。本来女主人公是个日本人,他根据我的气质把她改成了日本和中国的混血;又因为我的上海背景,他把蔡子父母的相遇地点改成了上海。其实我并不是个典型的东方女性,不声不响的,彼得被我的幽默感逗乐了,而且不断在我身上得到新的启发。”据说彼得一贯和演员保持距离,但他和他的女主人公却相处得非常融洽。
当笔者谈到好莱坞以及西方在中国女性身上希冀的那种病恹恹、古老玩偶式的美,使西方银幕上的中国女性相当落俗套,包括化装和服饰,他们都以想当然的模式来处理,这种对东方女性不求甚解的认识,是否在彼得那里得到纠正。邬君梅说,因为这部作品并非写实,应该算作抽象或说超验的,他对这个女主人公的塑造,当然也就在相当程度上是写意的。她再次强调:“彼得是个绝不随大流的导演。”
邬君梅对宋家皇朝的删减感到遗憾。她说正是因为那几场戏,她才同意去扮演宋美龄的,可现在把这几场戏删去了。她说:“一般情况下,自己的戏被删总是不开心嘛!哪个演员愿意自己得意的一些戏被删掉呢?”
不过邬君梅很少有想不开的事。若有,她对朋友回肠荡气地大笑一通,自信和从容就又回来了。她很喜欢“随缘”这两个字,演戏、做妻子,将来做母亲,她认为都是有种缘分在主导,所以不必太刻意追求。她说:“我也很喜欢不拍片的生活,看看佛书,也读读林语堂、张爱玲——我的这些素质和我妈妈很有关系。她总是让我自由选择自己的爱好、自己的生活。我那样大大咧咧、丢东忘西,她也只摇头微笑,苛责和惯使都在其中了,却表现得那么有节制,那样含蓄。”
邬君梅的自信和从容多半是从母亲的爱与支持中来的。她常说:“我要做个完整的女人,就像我妈妈那样的女人,她有一种平衡,使做女明星、做女人、做母亲全都和谐地成为一体,不矛盾。那是一个女人一生所能期望的最大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