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中,最后还是得靠人力,所以“棒棒军”应运而生,替人搬一趟货,三五块不等。勾老三在棒棒军里混得并不好,没当上老大,没有什么号召力,不过,有业务来了,棒棒军们是不会拒绝的。于是勾老三招来二十多个棒棒军。
娄大全最有文化,也最有见识,负责统筹指挥协调,他把棒棒军们分配到小货车上,一个辆小货车配两个,由娄大全统一电话指挥,俨然形成一个小型搬运公司。包大成和肖纤纤那边一联系上货,这一群小货车就疾驰而去,拉上货就往梁县跑,一天下来,给北渡乡拉过去一百吨漂白粉。这些漂白粉马上就喷洒到北渡乡的田间地头房前屋后,北渡乡如同下了一场大雪,到处白茫茫一片。方主任大为满意。
然而,到了第二天,问题出来了。包大成和肖纤纤跑偏了整个上江城,却抓不到漂白粉了,肖纤纤当机立断,出两倍甚至三倍的价格收购,好不容易凑了五吨,再也抓不到货了,原因很简单,整个上江城的漂白粉已经被他们搜刮一空。
还差四十五吨,方主任在北渡乡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催,牛丽丽急得上窜下跳,肖纤纤愁眉不展,包大成跑断了腿,却是毫无办法。
最后,方主任撂下一句话:“包大成,今天晚上12点之前见不到漂白粉,我和你一起坐牢!”
方主任这个老上医,要不是到了绝路上,说不出这样的话。
今天恰逢双日,按照牛丽丽和肖纤纤达成的协议,包大成今天在丽丽百货工作、吃饭、睡觉。
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距离方主任发出的最后通牒时间,只有十二个小时,包大成坐在饭桌前,忽见眼前白乎乎一团,鼓鼓囊囊,恰似盛装漂白粉的包装袋,包大成大喜,一声怪叫,伸手狠命一抓,响起牛丽丽一声惨叫。
包大成这一把,正抓在牛丽丽高耸的胸脯上,牛丽丽穿着一件白大褂,这是纤纤消杀的工作服,乍一看,还真像是一袋新鲜出炉的漂白粉。
牛丽丽一把拍掉了包大成的爪子,骂道:“***包大成,老娘不是漂白粉!”牛丽丽完全理解包大成的心情,这一抓,与破坏和谐的上江城色狼们截然不同,下手虽然凶狠,但目的截然不同,色狼们出手,是轻薄,而包大成出手的目的,是要把牛丽丽的胸脯磨成漂白粉,送给水深火热中的北渡乡父老乡亲,救民于水火,因而,动机十分崇高,出手十分果决,不带任何暧昧色彩。
所以,牛丽丽不仅感觉到了疼痛,也感觉到了包大成崇高的精神境界,虽然略感尴尬,但对包大成也是十分敬佩:“大成,还是先吃饭,吃了饭再想办法。”
包大成又是一声怪叫,一把抓进了饭碗,他又把米饭当漂白粉了。
牛丽丽大惊,急忙脱掉白大褂,撤掉米饭,把家里所有白色的东西全部从包大成眼前搬走,包括货架上的餐巾纸和卫生巾,否则,那包大成弄不好会逼着娄大全拉一车卫生巾到北渡乡。
牛丽丽的杂货店里,五彩缤纷,唯独没有白色。
然而,白色是包大成的精神支柱,没有了白颜色,就没有漂白粉。包大成萎靡不振,靠在沙发里翻白眼。
包大成的责任心太强了,以前,他再倒霉,也都是他一个人的事,现在,如果凑不起四十五吨漂白粉,那不是一个杂货店的问题,是一个注册资金两百万的大公司的问题,包大成一辈子没负过这么大的责任,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不足以承担一个大公司。
牛丽丽从来没见过包大成如此状态,那包大成虽然木呐,可不管怎么样,总还是个大活人,而现在的包大成,成了一堆行尸走肉。牛丽丽不怕没有漂白粉,她怕包大成精神奔溃,没有漂白粉,大不了不做生意,要是包大成垮了,这个小姨就没得当了。
牛丽丽见势不妙,急忙把郝玉秀叫了来。
郝玉秀来到沙发边,握着包大成的手,一声轻叹:“吉人自有天相。”
包大成翻翻白眼,没有动静。
“大成,咱们每年给你爸爸上坟的时候,好像那附近有个什么化工厂。”郝玉秀说道。
包大成腾地跳了起来,怔怔地望着郝玉秀。
“那地方叫唐家沱。”
包大成一声怪叫,冲出了杂货店。
牛丽丽追赶不及,急忙招呼娄大全、曹二坨、勾老三,开着长安客货车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