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衣柜里,跑到客厅看向猫眼,一笑,把门打开。
“就知道是你——”
陆适勾住她脖子,先亲她一口,把车钥匙随手往沙发一扔,说:“真香泡澡了?”
“嗯。”“怎么不等我一起泡。”
“”陆适拧她的脸“睡了没?”
“睡着也被你吵醒了。”
“钥匙给我一把,下次不吵你。”
“不给。”
“啧,”陆适拍她屁股“没良心的——去,给我放洗澡水。”
钟屏乖乖去给他放洗澡水,陆适在厨房自己找吃的,钟屏在浴室听见,喊:“你还没吃晚饭?”
“吃了,酒桌上吃不了几口,我现在想吃饺子。”
钟屏:“有速冻的,我待会儿帮你煮,水好了,你快来洗。”
陆适脱得只剩裤衩,进浴室后打开浴霸,手试了试水温,拽住钟屏:“一块洗。”
“我洗过了。”
“你再洗洗。”
钟屏推他:“行了你快点吧,我去给你煮饺子。”
陆适直接脱她睡衣,再把自己裤衩一脱,把人抱进浴缸。
最后满地都是水,钟屏累得动弹不得,重新泡澡,陆适亲了下她的嘴,哼着小曲,进厨房煮了一锅饺子,快熟的时候又进来喊钟屏。
钟屏把毛巾扔他脸上,陆适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手在水底下一搅,钟屏叫着躲闪:“啊——”
陆适:“快起来!”
钟屏一下吊住他的脖子,往他耳朵一咬。
陆适:“别——小心我再来。”
钟屏舌头一舔。
陆适呼吸一滞,立刻抱她,钟屏从水里闪出,扯过浴巾,光脚奔向门口,最后被人从身后捞起。
“啊——陆适!”
扔床上,陆适帮她从头擦到脚,钟屏被他伺候着,道:“饺子煮干了吧?”
陆适一顿,在她身上一顿乱揉,匆匆出去关火。
钟屏在被子里闷头笑。
三更半夜吃完一锅水饺,早上醒来,钟屏难得没感到饿。仍旧起床困难,她弯腰坐着,刘海遮着眼睛,像神魂离体,一动也不动。
陆适还在睡,胳膊圈着她的腰,钟屏抓抓乱发,睡眼朦胧道:“起床了。”
“几点了?”
钟屏看时间:“七点七点零三。”
“再睡半小时。”
“我先起来,早饭想吃什么?”
“吃你。”
“吃不饱。”
陆适手臂圈紧,闭着眼仍在睡“管饱。”
钟屏:“”钟屏正要掰开他的手,突然门铃响,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拍门声“屏屏——屏屏——怎么反锁了啊?你在不在里面?”
钟屏一愣,过两秒,一个激灵,推搡陆适:“快起来!”
“唔嗯?”
“快点,我妈来了!”
陆适睁眼:“你妈?”
钟屏四下搜寻,急中生智,把陆适拉起来“你快点藏起来。”
“藏?”
“快点!”
“我们正大光明的,为什么要藏?”陆适这会儿倒醒得快。
钟屏低头看自己,又看着光溜溜的他,意有所指:“这怎么正大光明啊?你快点!”
她把人往衣柜前拖,刚塞进去,陆适又站了出来,钟屏没空管他,抓紧时间去浴室藏东西,又把可疑的床单用被子遮好,将陆适的手机钱包统统往衣柜里塞,最后去推陆适,陆适不动。
“屏屏——怎么回事啊,你在不在家?”
手机铃声响起。
钟屏亲亲他的嘴:“我待会儿跟你解释,你快点进去。”
陆适瞥她,哼了声,挥开顶上那堆衣服,钻进了衣柜。钟屏把柜门阖上,走前说了声:“爱你!”
“哼。”钟屏匆匆跑到客厅,还记得藏起陆适的鞋子,打开门,忙说:“妈,我睡太沉了!”
钟妈妈挂掉手机,拍着胸口:“你要吓死我啊,我还以为你在家里晕倒了,这么半天都不开门,还有,你怎么锁门了,我钥匙都进不来!”
钟屏解释:“最近小区闹贼,反锁保险点。”
“闹贼?安不安全?要不要回家来住?”
“不用,我一个能打两个,真碰上了小偷打不过我。”
钟妈妈一气“还是不是女孩子了,还一个能打两个,你这样怎么找对象!”
钟屏打哈欠,转移话题:“你怎么一大早过来了?”
“今天太阳好,我来给你晒被子,再给去弹一床新被子。”
钟屏:“不用了吧。”
“你晚上睡觉不冷?你不懂,别管这个了,快去刷牙洗脸。”
钟妈妈进卧室,钟屏跟进去,眼见妈妈要抖床上的被子,钟屏拦住她:“妈,我自己来吧。”
“我来,你快去刷牙,我给你换床被单。”
钟屏往床上一坐:“不要了我还想多睡一会儿。”
“你不上班了?”
“上啊,我就想多睡半小时。”
钟妈妈看看时间,到底心疼:“那你睡,我把厚被子找出来。”
钟屏点头“嗯嗯。”两根刘海活泼地弹了弹,钟妈妈看着可爱,拧拧她的脸:“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睡吧,妈妈帮你做早饭,醒来就能吃。”
钟屏道:“不用了,我待会儿自己买。”
钟妈妈不理她,搬来凳子,从顶上的储物柜里翻出两床被子,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她又去厨房给钟屏熬粥。
熬粥间隙,她又轻手轻脚进卫生间,帮钟屏收拾脏衣服,钟屏捂着被子提心吊胆,眼珠一转,从床上弹起,奔进卫生间,把钟妈妈推出来。
“我拉肚子!”
钟妈妈:“我先把脏衣服拿出来。”
“不要,我待会儿自己洗。”
卫生间门一关,钟妈妈无可奈何“那我帮你收拾一下换季的衣服。”
走到衣柜前,伸手去开柜门。
陆适一个大块头缩在小衣柜里,鼻尖全是衣服的香味,缝隙中透进微弱的光,什么都看不清。
脚一伸,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他抽了口气,耳朵听着外面那人满口胡话,又气又笑,摸索着抓住刺他的那根东西。
这一摸,带出一堆,像是一团针织物,又有一个硬硬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正研究着,就听见脚步声走近,外面的人说:“那我帮你收拾一下换季的衣服。”
陆适屏息。
“砰——”卫生间门霍地打开。
“哎哟,你吓死我了!”钟妈妈叫。
钟屏捂着肚子出来“妈,帮我去小区外面的药店买盒药吧,我肚子痛。”
“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吃点止泻药就好。”
钟妈妈道:“那你看着粥,我现在去给你买。”
“嗯嗯。”钟妈妈回客厅拿上钥匙,看见堆沙发的被子快要倒下来了,她顺手扶了一下,余光突然扫见沙发缝隙中有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看,是把车钥匙,上面写着英文“rangerover”
是路虎揽胜
钟妈妈眯了眯眼,打量四周“我走了啊。”
“哦,好。”
钟妈妈不动声色离开。
人一走,钟屏马上拉开衣柜门。
陆适面无表情。
钟屏拉住他胳膊“出来吧。”
陆适不动。
钟屏握住他的手:“刚才情况紧急,你第一次见我妈妈,不能是在那种情况下见,影响不好,我妈很保守,也比较古板。”
陆适:“”她细声细气一哄,陆适就没办法,钻出衣柜,掐了掐钟屏下巴“你要憋死我?!”
钟屏抱他。
陆适无奈,想了下,从背后拿出一堆东西“这些是什么?”
钟屏一看,无语。
陆适笑:“打算送我的?”
“谁让你翻出来的。”钟屏去抢。
陆适躲开:“是送我的?”
“还没好,你就翻出来了。”
陆适搂住她:“打算什么时候送我?”
“不知道。”
“总有个时间。”
“跨年吧。”
陆适笑,亲她一下“那我等着,你快点织,模型也快点拼。”
钟屏推他:“你快点,穿上衣服走人,我妈待会儿就回来了。”
陆适:“”陆适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钟屏在边上给他递大衣,陆适披上,说:“晚上去看电影?”
钟屏道:“今晚不行。”
“有事?”
“我约了小罗。”
“啧,”陆适揉她头发“走,送我出去。”
钟屏跟他出门,替他取出藏起来的鞋子,两人在玄关边又吻了一会儿,陆适才走。
小罗出差回来,晚上约钟屏出来吃饭,钟屏选的地点,六点准时到。
小罗脱下外套,挂在椅子上,打量着餐厅说:“以前我们没来过这里啊。”
钟屏道:“这是我男朋友的餐厅,我有卡。”
小罗一愣,笑了下:“那好,我今天可就不客气了,本来还想我请的。”
钟屏把菜单一推“随你点。”
小罗点着菜,问:“我占用你礼拜天的时间,你男朋友没意见吧?”
钟屏笑着:“能有什么意见,不就跟朋友吃顿饭吗。”
小罗笑了笑,说:“你跟你男朋友到什么进度了?”
“嗯?”
“见家长了吗?”
“暂时还没。”
“哦那你男朋友家里有什么人,你也不清楚?”
“他家人口少,现在就只有他妹妹和他爸。”钟屏敏锐,听出小罗语气有异,问“是不是有事?你怎么一直问他?”
小罗把菜单交给服务员,酝酿片刻,道:“其实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你听来有些莫名其妙,但我想了很久,还是想问问你。”
钟屏心里一提“你说。”
小罗道:“我2006年开始接触寻亲这方面的工作,那个时候我大学还没毕业,你知道的吧?”
钟屏:“嗯,我知道,你比我大几岁。”
小罗:“我那年认识了一对夫妇,是s省人。”
“s省?”
“嗯,怎么?”
钟屏摇头:“哦,没什么,我老家s省的。”
“是么,我以为你是南江本地人。”
钟屏笑:“我高中才来的南江市,以前我是留守儿童。”
“那还真巧,说不定我06年在s省碰到过你呢,”小罗笑笑,继续往下说“那对夫妇有个儿子,在两岁不到的时候走失了,走失时间是1991年,他们那时已经找了十五年了。”
“他们家条件不错,男的做生意,女的是家庭主妇,后来为了找儿子,真的可以说是倾其所有,耗光了积蓄,全国各地都走遍了,但是一直没有消息,后来他们又找到我们机构。那个时候,他们生意已经做不成了,就靠一家小卖部糊口。”
顿了顿“我第一次看见你男朋友的时候,就觉得他很面熟,但是一时没有想起来,直到上个礼拜,我才突然想到这个,翻出了当年的卷宗,你男朋友跟那位父亲长得非常非常像。”
“等等——”钟屏打断她,笑着说“我可能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是不是有点”
“天方夜谭?”小罗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的,但是小钟,你要知道全国每年有多少被拐的或者走失的妇女儿童,十几亿的人口,国土面积这么大,每一个走失亲人的家庭都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煎熬,你做dna鉴定这么久,已经见过很多当事人,你应该能够理解,所以你才会拖我寻找武叔叔亲生儿子,即使武叔叔已经走了。”
“因为知道有多困难,所以我们从来都不敢放弃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就怕一个擦肩而过,最亲的血缘就这么天南地北地再次走散了。人有相似,这很正常,但遗传学方面你是专业的,长相怎么遗传,这根本不用我多说。”
“我这次去s省出差,抽了两天时间,特意又去找了当年的资料,但时间过去太久,已经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了,我本来也想就这样算了,可是我晚上失眠,翻来覆去想这事,怎么想都睡不着。”
“小钟,其实我知道这事几率真的很小,但你跟我说过武叔叔的事,你说他拉着个年龄不符经历不符,只是长得跟他儿子有点像的男学生就来做亲子鉴定了,即使已经明知道不可能,那男学生还是好心的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抱着几天的希望也好——”
“你的男朋友,长相相似,年龄也相似,虽然以他的家世,这种可能真的可以说是不可能,但我还是想试一试,问一问,你知道打拐dna数据库可以做比对的。”
钟屏听她说完,愣许久,摇头道:“不可能的,虽然他的家世比较复杂,我不能跟你多说,但他有爸有妈,这是肯定的。”
小罗:“或者能不能把你男朋友约出来,我跟他聊一聊?”
“不行,”钟屏皱眉“小罗,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我男朋友的经历,并不是那么愉快,他很爱他母亲,我不希望因为这些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再在他伤口上撒盐,你说我做了dna鉴定这么久,应该很了解寻亲的当事人,同样的,我做了dna鉴定这么久,也很了解因为家庭原因而痛苦一辈子的人。”
小罗沉默“我懂”
过了会儿,她拿出一张照片“这是那孩子一岁多的时候拍的照片,你男朋友肯定也有童年照,比对一下如果长得一样,是不是就能?”
钟屏拿过照片,低头看。
照片里的小孩穿着毛线衫,系着布围兜,趴在大红床单上,仰头笑看镜头,眉心还点了一粒红。
看不出长得像谁。
小罗又递上另一张照片“这是他父母。”
钟屏又看。
照片上的女人打扮时髦,长相十分漂亮,男人高个子,英俊硬朗,乍一看,陆适跟他确实有几分像。
小罗道:“你就找机会,问你男朋友看他的童年照,这样可以吗?”
钟屏:“我我想想。”
小罗笑了笑。
钟屏问:“那这对夫妇现在在哪里?你跟他们说了?”
小罗叹气:“没有,十年前,他们陆续过世了,所以这只是我的一个执念,生前他们没有等到,如果这世上真有鬼神,我希望他们泉下有知。”
夜谈还在继续,钟屏背后,隔断那头,服务员端着餐盘经过,叫了声:“高”
高南抬手制止,瞥一眼镂花隔断对面,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