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耳朵。只听那公子哥骂道:“对子找到没有?你们这帮废物准是给落在府里了。”
一个仆人道:“那小的这就回去取。”
那少爷道:“还取个屁。来不及了,等你取回来,宴席都散伙了。”谷昭一听,这人有河南口音。仆人道:“我说大人,咱们礼物如此厚重,有没有这副对联算得了什么?”
那少爷骂道:“你懂个屁,老子是翰林学士,人家都写了联子,往寿宴大厅一挂显得多有气派。”
仆人道:“那那大人,反正咱们带着文房四宝,不如现写个吧。”
那少爷骂道:“谁写?是你还是我?”谷昭闻言差点乐了。心道,这小子自称是翰林学士,写副对联愁成这样,难不成是花钱捐来的官职。那也不对,就算是花钱捐的官职,一般多是不超过七品的外任小官,而且不能做地方主事。学问不高的哪能进翰林?谷昭这一琢磨的功夫。行至这一伙人旁边,不由停住了。那少爷正犯愁,猛一抬眼看见谷昭一副好奇模样,呵斥道:“看什么看,本大人心情不好,还不快滚。”谷昭不愿生事,没理他继续向前。那少爷又在后面喊道:“停,你给我站住。”
谷昭一带丝缰,扭头看去。那少爷问道:“你可会写字?”
谷昭自负一笑,道:“何止会写,别看在下此刻虽然潦倒,但也是秀才出身的。”
那少爷大喜,道:“哈哈,太好了。尔等还不速速笔墨伺候。”手下仆人急忙拿出笔墨铺在轿内。谷昭道:“这是要”
那少爷道:“别急走,给老爷我写上副对子,大大有赏。”
谷昭故意道:“在下忙得很,没这闲工夫。”不料那少爷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丝缰,不让走,一副泼皮无赖嘴脸道:“不行,你必须得给我写,知道我是谁吗?”
谷昭道:“正要请教。”
那少爷傲然道:“老爷我姓张名好古,年前会试考第二的便是,皇帝钦点老子翰林学士。”
谷昭瞠目结舌,原来他不是捐的官,考得!怎么可能,这人连个对子也写不出来。殊不知,谷昭近来远离政事,不了解情况。说起这个张好古,那可是最近这一年朝廷内风头正健的人物。张好古乃是南阳临清人,由于家境殷实,从小娇生惯养,玩劣不堪,斗大字不识一筐。长大后更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日日流连于妓院赌馆。
有一日,从赌场输了钱往回走,瞥见街上有个算命的瞎子,张好古最近老输就想去测测运气。这算命的瞎子实际是装的,他看到张好古往这边瞅,知道他是个花钱不心疼的主,有心想骗他俩钱花花,于是就故意告诉他阁下印堂发亮,官运昌旺,如要进京赶考,保您金榜题名。这张好古闻言竟然信以为真,他也没考虑自己大字不识几个。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去京城瞧瞧也好,有枣没枣先搂上一杆子再说。于是,带足盘缠就上京了。
他动身那天就晚了,赶到北京正是考试最后一天。进了城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城市,别说找考场了,光在街上走,一会就转的晕头转向。走到棋盘街,看见对面来了一群人,正是魏阉酒宴归来。为首鸣锣开道,张好古的坐骑突然受惊了,一头差点冲撞了魏阉。按往日的脾气,十个张好古也早死了。但正赶上一席酒喝罢,魏阉跟客氏又胡闹一通。客氏体香犹在,魏阉心情极好,没有责怪张好古。一打听张好古原来是赶考的举子,而张好古又摆足了才高八斗的气势。魏阉跟张好古可谓师出同门,都是泼皮无赖一门,张好古演技逼真,魏阉还真相信他才高八斗了。
魏阉为了日后的帝位,早就求贤若渴,他虽然没少杀知识分子,但大事一成,他明白还得读书人帮他治理天下。而眼前朝内的知识分子,大部分是与他敌对的。魏阉看着眼前的张好古,不由心生拉拢之意。不仅好言相对张好古,还特派人持着自己金牌带张好古去考场。到了考场,考官一看金牌以为他是九千岁的人,有心讨好魏忠贤,便给张好古安了个第二名。后经魏阉一力促成,官拜翰林学士。这么一个小混子阴差阳错在魏忠贤这个大混子的帮助下,成了京城风靡一时的人物。同时城内谣言四起,朝野上下都传他是九千岁的亲戚,无不对他阿谀奉承。张好古后来听到这些谣言,也以为是魏忠闲帮忙,到了魏阉大寿,皇帝下令百官同贺,张好古备足了礼物,见同僚都带了对子,自己也要了一副对联。不料,仆人粗心,走时忘了带了,正在发火,看到谷昭,急病乱投医。谷昭说自己是秀才,张好古毫不怀疑,果然呆得很,想也不想便要谷昭写副贺联。
谷昭道:“写也可以,但我赶路赶的饥肠辘辘,你得给我点饭吃。”
张好古道:“老子就是来赴宴的,哪里随身带了吃食。这么着吧,你赶紧写,写好了老爷我带你进去吃,叫你吃个痛快。”
正中谷昭下怀,接过笔墨,略微一想。刷刷数笔一挥而就,上联是“昔日曹公进九锡”下联是“今朝魏王欲受禅。”他这是暗讽魏忠贤有曹操之意,欲谋朝篡位。谷昭写完,还担心被张好古看出破绽。但张好古只看一眼便道:“好字,好字。”遂令仆人收好,这张好古倒也说话算数,让仆人跟谷昭将衣服换了。就带着谷昭匆匆进了“怡生园。”
“怡生园”守卫一看是这位大爷,赶忙往里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