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年,吴王夫差不顾伍子胥劝阻,释放越王勾践。
放越王之前,吴王夫差曾问我:“你说,要不要放了你们的大王。”
我看着镜中苍白娇弱如不胜衣的自己,回答道:“我的大王,便是夫差。”
吴王哈哈大笑,道:“对,只有我是你的大王。”他又凑到我耳边,轻轻道:“我喜欢你叫我夫差。”
似曾相识的耳语。
当年,范蠡在河边的幽林中,多少次在我耳边喃喃规划着我们的未来。
我的心口大痛。
吴王把我的病归结于宫里地气阴湿,所以另筑姑苏台,建馆娃宫,供我居住。
姑苏台横亘五里,三年始成。这其中究竟花费了吴王多少心力,又花了吴国多少人力物力,并不是我所能计算的。
但我想,这应该也是范蠡想要的吧。现在的吴国歌舞升平,越国励马磨枪,一松一紧,日久自然胜负之兆渐现。
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吴歌楚舞欢未毕,青山欲衔半边日。银箭金壶漏水多,起看秋月坠江波。东方渐高奈乐何。
吴王对我的宠爱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曾听说过他残暴,性烈,刚愎自用。可后来的许多年,他看我的目光始终如第一次相见那般明净温柔。不需要我说什么做什么,他已渐渐不理朝政,一门心思放到了我身上。
我问吴王,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吴王神思有些恍惚,道:“哦,那日我在河边见你浣纱,夕阳照在你身上,就像误入凡尘的仙子一般。我还看到你捧着心口,疼得很可怜,心也便跟着疼得很。当时便想着,这样的女子,便得要天下最强大的人守着护着,怜着惜着。”他抱住我大笑道:“我是天下最强大的王!所以你便注定是我的了!”
我微微的笑,让自己看来很高兴,可心里却甜不起来。
我注定是吴王的么?那范蠡呢?我们泛舟湖上,对月弹琴的梦想呢?
我想范蠡,想得发疯。
我知道他好几次到吴国来,却不曾来看过我。只通过内线传来口信,说他很好,要我耐心,要我知道,他还心心念念想着我。
可经过几道通传的口信,怎能纾解我如火如荼的思念?反而如火在浇油,让我的整颗心在油锅里滚动。
吴王只知道我雄的病又犯了,找遍了天下的名医,千方百计为我医治。</span></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