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意识到自己失言,季澄一个病人,这句话实在戳人家痛处。
门开了,木兰亮了灯,看季澄的神色。
季澄倒是毫不介意,换了鞋乖乖坐在客厅里等面吃,那样子像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木兰把方便面的调料都减了一半,放了把青菜,打了两个荷包蛋。
面是有些清淡的,没有全放调料那么好吃,季澄是真的饿了,唏哩呼噜的一大碗面就没了,木兰见他吃的这样香,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给他。
等季澄吃完了,木兰才只吃了一半,他坐在那东张西望的看这个公寓。
一室一厅的格局,房子是旧房子了,可是收拾的很干净,所有的软装颜色都很素净,简易书架上陈列着大量医科书籍。
这个房间的气质和木兰本人的气质一样,淡淡的,但是却让人忍不住就想起悠远,长久这样的词汇来。
季澄忽然开口:“姐姐,你救了我的命,我给你酬谢金吧,你想要多少?”
木兰差点呛到:
“你连饭都要我请,你能给我多少啊?”
抬头却对上季澄亮亮的眼睛,只见季澄眨眨眼:
“姐姐你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土豪!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季澄吗?因为我爸说我出生就有人继承他的财产了,所以,你尽管开价,要多少我给多少!”
木兰还当真思索了一下,开口:
“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钱啊?”
接着语重心长的说:“我是医生,救人本来就是天职,再说我也没做什么啊,真正救你的是医院,你已经交过医药费了。”
季澄不说话,盯着她看了一会,看的木兰莫名其妙的:“我脸上有东西?”
季澄收回目光,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枕着手臂:
“你说不要,我可就不给了啊,你错过了一个发财的大好机会。”
木兰笑:“是啊,我就是那种钱送上门都不要的傻子。”
木兰也吃完了,开始收拾碗筷,就着哗啦啦的水声说:
“饭也吃了,该回家了吧?”
季澄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十点了,是得回家了。
他走到门口换鞋,临出门时又问:
“上次你说我以后有困难就来找你,还算数吗?”
木兰倚在门边送他,肩上披着件米色长外套,柔软的针织材质,整个人看起来柔和温暖:
“算数,我这个人虽然傻,但是一言九鼎,讲义气!”
季澄的小酒窝里盛满了笑意,一直到楼下,笑意都没散。
他仰头望着楼上窗户里那盏柔和的灯光,望了许久。
木兰不知道再哪看到过一句话,说生活总是在给你个甜枣之后就猝不及防的给你一个大嘴巴。
她觉得这句话真是有道理。
陆熠辰是个大忙人,在办公室的时间不算太多,再刨除木兰自己平时的工作,真正干助理活的时候其实非常少,工作量没加太多,工资却翻了倍,任谁都觉得这生活美滋滋。
只是这个甜枣还没甜多久呢,就又和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两个人,再次见面了。
木兰下班的时候,刚走到电梯间门口,就看到蒋曼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
蒋曼显然是看见她了,昂着那高傲的头,就等着她走过去。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刚好站在电梯门口,哪有这么巧的事?分明是打听好了专门在这堵她。
真是阴魂不散。
木兰一个唯物主义者都生出要找大师做做法转转运的念头了。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狭路相逢勇者胜!”
耿着脖子硬是迎了上去。
蒋曼也不像上次那样堆着假笑了,这回眼里的挑衅/裸的:
“我是来给你发请柬的,我和垂杨的婚礼,邀请你来参加,乔医生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不肯来吧?”
蒋曼也是个人才,完全没有道理的话,说的理直气壮的。
这种耀武扬威的样子,落到木兰的眼里,简直蠢的出奇。
其实对于蒋曼,木兰就是觉得她蠢。
比起蒋曼来,她更恨那个甘当背景板的杜垂杨,每次看见他一副脑门上写着“我是战利品”的样子,她都替他觉得可悲。
仿佛他此刻的窝囊,否定的是她自己的青春。
蒋曼把请柬塞进她手里,上次塞彩超单子,这次塞婚礼请柬,道具还真是多。
木兰不想落了下风,她镇定的捏着请柬,在心里措辞想着怎么说话可以有力的回击。
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一时竟然想不出一句话来。
刚想破罐破摔,干脆怼一句“你有病啊?”的时候
,走廊的另一头,有人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乔木兰。”
这一声,听在此刻心里正水深火热的乔木兰耳朵里,简直如梵音天籁,她连忙朝声音处看去。
远处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陆熠辰。
蒋曼看见陆熠辰,忙寒暄打招呼:“陆院长,你好!”陆熠辰极浅的点了下头算做回应,转而站在木兰身边,极其顺手的把臂弯里的西装递给了她,抬手整理自己衬衫袖口的白金袖扣。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只听他轻描淡写的对木兰说:
“今天晚上跟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