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裹成一团黑漆漆的东西?这在夜色下很容易掩藏。
甘却生怕自己一个眼花就把人给跟丢了,偏偏她还开始感觉困。
往常这个时候,她已经做完祷告躺在被窝里了。
帕威尔说,有求于人的时候不能提太多自己的要求。比如,不能因为自己腿短步子小,就要求前面的人停下来等她。
她只能以近乎小跑的速度跟上。转过好几个路口,看着他拐进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甘却抬头看,上面写着“hotel”
她跟进去,被旅馆大堂里的老板娘叫住。第一次来,没登记信息,不让进。
她一着急,朝那男生的背影喊:“喂!你、我那个”
但是他塞着耳机上楼去了。
甘却揣着三明治愣巴巴地望向老板娘。
狭小的空间可以让一个独处的人避免胡思乱想,暂时远离所谓的绝望、荒凉和一切无法弥补的不完满。
他害怕空旷的大房子,他选择狭窄的小房间。
冷水从蓬蓬头洒出来,张存夜闭着眼睛仰起头。皮下的冷感神经被刺激,稍稍加强活着的真实感。
00:59,站在桌前,掌心向下,把右手摊开在白纸上。
左手握着黑色签字笔,从尾指侧边的指节开始,笔尖描过手指轮廓,上下,上下,上下,上下,上下,在白纸左下方落款“z”
第三十四张。
他在荷兰已经停留一个多月了。
“嗯就是,把这个环从下面绕出来,像这样”
早上,张存夜咬着吸管下楼,听见昨晚那傻子的声音从一楼大堂传来。
她吃着昨天那块三明治,正在教旅馆老板娘玩五连环。比手划脚的,显然没人听得懂她的中文。
她看到他下楼来,扔下五连环,赶紧喝了一大口水,跑过来。
“早啊!”她笑着露出两排小牙齿,尖尖的,整齐的,洁白的。
够蠢。
一手收在裤兜里,张存夜面无表情往外走。
身后的人跟上来“哎,对了,我发现你不是哑巴。”
“很伟大的发现。”
“是吧!我也觉得!”她朝气蓬勃。
他塞上耳机,戴上黑色口罩。
“旅馆老板娘是好人,我昨晚睡在她大堂里的长椅,她没有赶我走。但是她不会玩五连环,我玩这个可厉害了!你会吗?”
“我觉得你应该会你看起来像是会的样子。”
“你喝的是什么呀?”
“你要去哪里?”
“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我以前没有朋友,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你开心吗?”
怎么还是不理人呀?甘却有点气喘,还有点气馁。三明治的蓝莓味停留在口腔里,随着自己的每一下呼吸出现。
是不是因为他耳朵接上了那两根线的缘故,所以他就听不见她的说话声了?
他肩膀上搭着一件黑色风衣外套,反手向上拽着;另一只手拿着饮料在喝。沿着街道往前走。
甘却轻挠头发,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把饮料瓶扔进垃圾桶,穿上风衣外套,双手收在外套口袋里,继续往前走。
甘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青白条纹病服,又用手指理了理头发。
冬日上午的太阳很暖,即使穿得少,她感觉也不是那么冷。
前面是大剧院,有一场音乐会即将演出,场外人群密集。穿黑色衣服的人突然多了好几个。
她有点慌,脚上的拖鞋有点滑,跑上去两手抱住他手臂。
“喂,你别、走太快。”
张存夜摘了耳机正在通过检票口,闻言,侧转身看了她一眼。然后抽出自己的手臂,没理她,朝剧院里走去。
甘却没有门票,不能跟进去,急得用夹杂着中文的英语跟检票员一通说。
一些等在她后面的观众误会了此情此景,指着张存夜小声议论。连门口的保安都用奇怪的眼神瞧着他。
他微皱了眉折回去,在众人目光下把她带到侧边人少的地方,议论声这才渐渐消失。
“好多人啊,我怕我找不到你。”甘却伸手想抓住他外套下摆,又把手收回去。
从皮夹里抽出一些现金,递给她,张存夜神情无波澜“回你的住处去。”
她慌忙摆手“不、我”
他把现金塞进她病服口袋,扔下一句“别再跟着我”就转身进了剧院。
“”掏出钱篡在掌心,甘却站在原地,眼巴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入口。
她在剧院外思索了十多分钟,再次用夹着中文的英语去问门口的保安:里面的人们什么时候出来?
得到回答后,就沿着来时的原路返回。
他把饮料瓶扔在了哪个垃圾桶?
他喝的是冰的还是常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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