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酒店和旅馆这两个地方,甘却以前认为它们只是大小规模不一样,都是住了很多互不相识的陌生人的大房子。
抵达酒店后,她才发现,比起前几天住的旅馆,这里的人有着更为严肃的脸。
俩人站在服务台前等前台取房卡,她扯了扯张存夜的衣袖“张张,他们为什么都板着脸?”
“难道人们一见到你就要笑吗?你是职业小丑吗?”
“我不是呀。但是旅馆里的人好像都更容易开心哎。”
“每一种人开心的方式不同。这里的人喜欢躲起来开心。”
张存夜看了眼进出酒店前厅的人,再看了看她。每一种人难过的方式也不同,这些人也更喜欢躲起来难过。
对于他的每句话,甘却虽然并不怎么懂,但她有自己的强悍解读方式。当按照她那一套逻辑思维都解读不了时,就会执拗地问到底。
比如现在,她不明白:都是人,为什么一种人比另一种人更喜欢把喜怒哀乐藏起来?
她仰着脸认真问:“真的吗?可是为什么呀?”
“以后再告诉你。”
“啊?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呀?”
“因为你蠢。”
“噢”说得好像她以后就不蠢了一样。
“手拿开。”他拿了签字笔,要俯身写东西。
甘却放开他的衣袖,凑前去看。但他侧了侧身子,挡住她的视线。
等电梯时,张存夜把她的房卡给她“别弄丢了。”
在她开口问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钥匙。”
想了想,再加一句:“待会教你用。”
甘却的表情变化大概就像在说:什么? 哦! 好呀。
照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的耐心限度撑不过一天。不,半天。
外套下摆被抓住,轻轻摇了摇。张存夜把它拽回来“有话说话,别老扯人衣服。”
手里空了,她眼巴巴望着他“能、能走楼梯吗?”
“十五楼,”他瞥她一眼,从脚到头的那种,说“我不认为你有肥可减。”
“什么呀,我不是要减肥呀,我就是”
电梯门开,她还在努力措辞,张存夜已经进去了,面对她站着“进来。”
甘却欲言又止,挪着步子进去。
他摁了层数,闷闷的一声“砰”响起,转身去看,是她的收纳盒掉地上了。
傻子一脸喘不过气来的表情,两手抓着她自己的衣角反复刮,肩膀都在颤抖,头越低越下。
观察了一会儿,他低头问:“你有幽闭恐惧症?”
恐慌成这样,八九不离十。
甘却此刻听到的他的声音,像来自天边。
手臂被抓住的痛觉一瞬间回到她脑海,然后她会被扔进狭窄恐怖的铁壁橱里,门一关上,就又黑又冷。
只有不断躺上各种各样的实验台,接受永远注射不完的药液,重复昏迷,重复奇怪的创伤试验帕威尔才会把她抱在怀里。
甘却咬住下唇,视线模糊。
看不见她表情,张存夜侧了侧身“说话。”
等她动作僵硬地抬起头时,他看见了她满脸泪痕,咬紧唇不敢哭出声,眼里痛苦又无助。
轻皱长眉,他身上一张纸巾都没有,他也最怕哄人。
可人都哭成这样了。
皱紧眉头,张存夜抬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好像没什么效果,她依然在颤抖。
看了眼跳动的楼层数,已经是“10”了。但他还是伸手,想去摁“11”
腰突然被抱住,她撞进怀里来,导致他整个人往电梯内壁歪去。
“我靠,别抱我!放开。”
可正缺乏安全感的泪人怎么会听话乖乖放手?
她抱得更紧,细细的哭声传出来。
张存夜轻咬唇角,贴壁而站,极力忍耐着她紧紧圈在他腰间的双手。
妈的,全靠忍。
电梯抵达十五楼,门开了,他近乎威胁:“还不松手?”
甘却抹了把眼泪,抱起她的收纳箱,跑出电梯,傻兮兮地笑,睫毛还是湿的。
知道恐惧症普遍来得快去得也快,张存夜不打算理她,径直往房号走去。
只是在听着她细碎的脚步声时,他破天荒地在心里警告了一次:那个天天研究计算机的家伙,五天后最好给他按时交作业。
幽闭恐惧症大多是因为个人童年时期的某种创伤性经历而留下了心理阴影。她这种害怕到哭的症状,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创伤。
他住1507,她住隔壁1508。
站在1508门前,张存夜给她示范怎么用房卡。
“对着这个感应区,这样,”他侧头去看她“嗯?”
甘却点头,上前推开门,抱着箱子进去之后,正想关上房门,门却被他用鞋尖挡住。
“急什么?我还没进。”
“啊?你、你干嘛要进来?”她站在那里,很是疑惑,还带了一点戒备“你不是住在另一个房间吗?”
“有事。”
“哦,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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