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轻轻响起,又立刻被谁低声阻止了。
浅眠的张立即被这突然闯进来的声音拉回来, 舌尖的痛感已经消失了。
理智如他, 也几欲被这越来越无缝衔接的现实与梦境逼得怀疑自我。
他不想动, 双眼眯开一条缝, 又重新闭上,暂时沉浸在这令人懊恼的梦断边缘。
s 背靠着床, 确定门外的佣人离开了, 目光才重新移回来, 安静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他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
大约是长途航班没休息好,上午还为她的事忙了很久,所以现在才会累得靠着椅背都能睡着。
长腿交叠, 手机被他松松地握在长指间,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偏着头靠在椅子上,侧脸白皙, 轮廓线条从明黄色的椅背中凸显而出。
黑色休闲风长裤, 轻正装风的浅白衬衣,繁复纹饰若隐若现, 低奢而闲适, 可是在挪威这里显得有点过分清凉。
她知道他从小就擅长从衣服搭配中寻找某种独特的气质与美感, 能把自身的暗黑与清冷融在一起。以前还会给她搭衣服, 后来就没了。
当时好时光, 想来已悲伤。
他突然拿起手机,这个动作打断了 s 的思绪。
她侧转脑袋,看向窗外。
张垂着眸给管家发完信息, 放下交叠的长腿,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下头给助理发短信。
“明天去德国,跟我住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她转过来重新看他“所以,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回疗养院,等我把问题想明白了,再出来。”
他轻声笑,依然低着头在看手机,指尖在键盘上跃动。
他总是有这种本事,明明在做着自己的事,却让人觉得他还在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
这种本事能轻而易举捕捉到别人的羞怯与渴望。
s 没再说什么,指甲慢慢嵌入自己的食指。
“用午餐先,”他收起手机,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门外走时,又背对着她扔了一句“下午就走。”
她越反驳,他越不理睬。
先前在回来的车上,她唱完歌没多久,突然撕开自己手臂上的创口贴,用指甲刺入原来就还没愈合的伤口。
鲜血顿时流出来,触目惊心。
张来不及制止,心脏的抽痛感瞬间偷袭而来,抓着她的双手,控制不住发脾气。
尔后他一路冷着脸,任她泪流不止,直到两人回到别墅。
梦境从他感到懊悔时悄悄开始上演。
可惜无法挽救什么,他就是冲她发了火,这才是事实。
梦境永远无法抹去既已发生的事实。
它的作用,大概是帮助他直面那些东西。
可是傻子,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