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楷看着江念眼中死寂般的难过,心狠狠揪疼着。
一双手指紧抓着方向盘,脸色紧绷着。
他气自己。
那时候怎么就没有早去一步啊?!
简直该死!
六年前,事情发生后,徐楷第一个进去的房间。
屋里很黑,白日灯被人破坏砸碎了。
他打着手电筒,下意识照向一处角落。只一瞬,他眼睛就红了。一个女孩侧躺地上,身上没一件衣服。
光着。
徐楷虽刚入刑警队没多久,接触的案件有限,但依然能从地上一大滩血迹和女孩安静的容颜判断,女孩没救了。
被人折磨死的。
徐楷一边打电话一边脱羽绒服给女孩盖上,刚起身,听到屋里有轻微动静,他迅速转移光线。
屋里还有一个人。同样是女的。
她坐在椅子上,身上是捆绳,双手被反绑着,嘴上贴着透明带,眼睛被黑布蒙上了,长发乱糟糟的。
女孩的上半身衣服完整,但是双腿裸空气中,大腿到小腿处,蔓延着一道赫红的血痕。
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徐楷嘴唇动了动,半晌,艰难的走过去。
碰到她肩膀的一刹那,女孩发抖厉害,很害怕。她喉咙里发出低弱的呜呜声,徐楷当场眼泪落下。
捡起地上女孩的羽绒服时,他的手都在抖。
不仅仅是因为这么冷的冬天。
死了的叫刘杉。
活着的叫江念。
那时候,江念十八岁。
刚刚入大学半年。寒假,她只是回家。
想家了。
事情发生后,警方压下了事态。
一来要保护江念的名声名誉,二来,性质恶劣。除了徐楷跟后进屋的李慕沉知道之外,没人清楚。
没通知家属,除了死的那个女孩。
那段时间,徐楷不停为江念做心理辅导,开导。他擅长心理学跟谈判。跟上头批假,一直陪伴着江念,日夜疏通一点不敢疏忽,生怕一个不在意,江念就动轻生念头。
后来,警方受到干扰,案子没有丝毫进展,几乎停滞不前,线索中断。
上头要江念的口供。
徐楷迫于上头压力,不得不询问江念。
因为她是关键的证人,也是仅存活下来的一个。
那个时候,江念处在崩溃边缘,只是哭。不愿想也不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徐楷不忍心再逼她。
江念受不了。
后来,徐楷为她挡下来了。
他自己想办法查,不碰及江念伤口一次。
开学后,江念就走了。
之后就没再有消息。徐楷找过,但没什么结果。
他查江念的户口,江念的户主是自己,没有家人。
徐楷就从其他方面入手。
所有这些,江念都记起来了。
她认输了。
她再好,也不干净。不仅仅输给的是妹妹江娆,她是输给了自己,输给了残酷过往。
当初为救别人,她就没有了未来。
“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跟人结婚。”江念扯唇一笑,声音落寞。又自嘲一句“没哪个男人能接受的了。”
自己就接受不了。
徐楷:“别那么悲观。”听了心里不好受。
“不是悲观。”是事实。
缓过情绪,江念反问:“换作是你,你能接受吗?”
徐楷沉着答:“我能。”他愿意娶。
江念摇头,笑下:“你不会。”
江念懂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同情,她明白徐楷对她更多的是怜惜。怜惜不一定是爱情,支撑不了的,久了,会塌。
她也不会要这种怜爱。
永远不会接受——男人的同情之爱。
徐楷明白江念的决绝,他问一句:“顾行南如果永远都不会知道呢?如果他非你不可呢?你会嫁他吗?”
江念眼睫颤了下。
理智告诉她,她没办法回头了。
片刻,江念轻答:“顾行南爱的不是我,他也不爱我。我宁愿一个人过下去,好好活着。”
也不愿做他的备选,成为他日后抛弃的那个。
呼了口气,打开车窗。
空气清新很多。
江念特别冷静,说:“徐大哥,六年前你救过我,去年被李警官又救一次,放心,我不会轻生的。我比任何人都惜命。”
她说:“就算不为自己,我也要为我妈妈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宁愿,当初念念自私冷漠一点不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