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视线紧紧交缠,两人都无法移开眼。望着他冷静、沉着的脸,虹萍的心越跳越快,紧张的情绪攀升到最高点。
虽然她撂下狠话,说拚死也要阻止他,但她拿什么和人家拼?绑架他?威胁他?放火烧了他家?还是找人砍他?这念头一出,虹萍抬眼打量了下他健壮的身材,便摇头否决掉这个想法。
方野森好笑地看着表情丰富的她,猜测那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见面不到半小时,他却觉得她像个百宝箱,充满了惊奇与乐趣。
虽然他?刚被她气得七窍生烟,智商倒退一百八,活像个幼稚小孩般与她对骂。但她也是近年来少数可以让他动怒的人──更别说她还是个女人。
由于母亲从小的教导,方野森秉持着男人应该呵护女人的信条,所以对待女人,他一直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根本不曾发生像方?那样和女人争吵的情况。
而她竟成了第一个,这让方野森的心有股英名的情绪牵扯着。撇开那股浮动的情绪,他饶富兴味的开口。"想什么?要我提供意见吗?"
quot;嗄?什么?"虹萍一脸茫然地对上他的视线。
quot;提供意见啊!省得你想破脑袋瓜儿。"
quot;呃不用了,没什么重要的。"要是他知道她想的是如何"谋害"他,不知他还会不会大方地提供意见?
quot;既然如此,那重回刚?的话题吧。我想有些事我需要解释清楚。"他不懂自己为何要费神地向她解释,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只是她气愤、孤独的眼神,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说明一切。方野森起身由办公桌上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quot;我不晓得你是从何得知这项企划,"他停顿了一下,虹萍的心中闪过一阵紧张,她没想到她的冲动有可能连累到刘静娟。不过,方野森似乎无意追究。他继续道:"但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他一派轻松地为他们俩倒好咖啡,用眼神询问虹萍加不加奶精和糖。
quot;两匙糖不加奶精,谢谢。"
方野森遵从照办,搅拌过后?递给她。他自己则喝着黑咖啡。看着她轻啜了一口后,?又续道:"的确,为了配合日益庞大的物流业务,我们目前的仓库及转运站根本不敷使用。所以我们早在半年前就计划扩建,没想到在执行土地增购时,采购人员出了差错,其中的一笔土地并不是纯粹空地,还包括一家孤儿
院。"
看着她专注的聆听──而且没有插嘴──他满意地呷了口咖啡润润喉。
quot;你手上的企划是我刚做好的,由于这块孤儿院的占地很广,离高速公路又近,很适合公司作业,所以我不打算放弃。"他突然停住不说,双眼直瞅着虹萍,想看她会不会忍不住出口反对。
而当她正如他所料地喊了句"但是──"后,方野森得意地笑了。
quot;但是我不会无情地赶走院内的孩子和老师。"他截断她的话。
虹萍诧异地瞪着他,眼中露出疑惑。
quot;我在基隆的郊区选了一块地,决定为他们另盖一座院所。另外,我想以我父亲之名成立一个基金会,接手管理孤儿院。如此一来,不但解决了公司的难题,孤儿院也能继续维持下去。"
虹萍安静地盯着手中的企划书,没想到事实与她的想象落差如此之大,让她顿时感到羞愧,她知道是她冲动过头,错怪了他。
quot;我想我这么做,应该对得起我爸爸了吧?"
方野森揶揄地看着她,虹萍一阵脸红,她尴尬地点点头,抿着嘴,顿了一下,突然抬头直视他。
quot;是我太冲动,误会了你。对不起。"
方野森原本想好好亏她一下,没想到她竟大方地坦承自己的错误,还郑重其事的道歉,让他着实吃了一惊。
一般女生大多很难面对自己的错误,好象一旦承认错误,就输了战争似的。就算明明知道是自己的错,也总是以撒娇、耍赖一笔带过。像虹萍这般大方认错,方野森还是头一遭遇到。
quot;没关系,不知者不罪。"方野森直视着她,视线缓缓流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然后停留在那两片红润饱满的唇瓣。他?紧双眼,声音低沈、沙哑地问:"你究竟是谁?"
虹萍被他如火般的注视惹得全身发热,她从不知道一个人的注视竟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威力。那片刻,彷佛他已看透她的灵魂深处,挑起她陌生的情欲。
她低头盯着自己绞扭的双手,淡然道:"我只不过是公司的员工,一年半前受公司栽培到国外进修,如今回来继续讨口饭吃罢了,不值一哂。"
quot;你至少有个名字吧?不然,以后怎么叫你,总不能喊你母老虎啊!"
虹萍闻言,怒瞪他一眼,?刚平息的火气又蠢蠢欲动。她深吸口气,悻悻然道:"褚,褚虹萍。"
方野森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虹萍又瞪着他。"出国前担任市场企划。"
见她惜字如金,方野森叹口气,知道她是不会再多透露有关个人的资料了。
quot;你说,是爸派你到'迅流'考察,你是怎么和他连络的?"
虹萍狐疑地瞧他一眼。"不是我主动,都是董事长打电话给我,指派我工作,平时就以-ail连络,向他报告工作进度。"
所以,她?一直不知道公司早巳换人主事了。
方野森点点头。"有关'迅流'的报告,我希望你尽快交给我,直接对我负责。你的办公桌在哪?"
quot;十三楼。企划部。"
quot;暂时照旧,有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这次和'迅流'合作,对公司的影响很大,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虹萍只是抿着嘴不说话,不过由她鼓起的脸颊看来,方野森心知肚明,她一定因为自己这命令般的口气憋了一肚子气。知道她的忍耐已达临界点,方野森不再为难她。
quot;好吧,没其它'问题'的话,你可以下去了。"
quot;谢谢、总、经、理。"虹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她僵硬地起身离去。
直到桃花心木门被"砰"地关上,方野森?扬起微笑。
真是太好玩了!他从没见过反应如此直接的女人,他知道她肯定气炸了,却隐忍不发。
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虹萍怒气冲冲地冲出办公室,不顾刘静娟诧异的目光,直直地奔出办公室。
天啊!她的情绪好久不曾这么波动了。她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个性冲动,又因正义感泛滥,很容易为了一点小事,让自己气翻天。
但自从出社会后,虹萍的脾气已经收敛许多,她明白在职场上不能有太多个人情绪,因为用情绪做事不但"事倍功半",还容易得罪人。而惨痛的经验已教导她,一件事的成功不是单单只靠她个人的努力就能成事,还得要许多人的配合?行。
而经过这一、两年在异乡进修的生活,她原以为自己已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想到竟在遇见方野森的一瞬间宣告瓦解。
为什么?她不懂自己为何会被他三言两语就撩拨得怒发冲冠。对于自己的自制力如此轻易地败在方野森的手上,虹萍感到一阵心慌。
她真的太冲动了。可是没办法,当她一听到方野森竟然要结束孤儿院时,切身之痛让她昏了头,失去理智地闯入办公室找他理论。或许,她对他的情绪沸点如此之低,只因为之前的冲动,而不是因为方野森这个人。
摇摇头,赶走一再占据脑袋的那张俊脸,那双慵懒略带戏谑的眼神,还有他引起的烦躁情绪。
虹萍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决定努力工作,她的老板已经开口了,要她"尽快"完成手中的报告,她可不想让他看扁了。
方野森心不在焉地聆听各部门的工作演示文稿。这是每个月固定的会议,除了检讨各项企划的进度缺点、盈利亏损外,还有预订下月目标及其它重要事项。
但从会议一开始,方野森便盯着虹萍不放,望着她仔细聆听、不时记下重点的专注表情,让他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笑。他敢肯定,她做任何事情都像现在这般专注、认真。
想起他曾向人事部门调阅的人事档案,那些简单的基本资料非但没有满足他的好奇心,反而勾起更多对她的窥探欲。她的背景很单纯,却又藏着一丝神秘。
她填的每一栏资料都很齐全,除了父母、家属的那栏资料,她只勾选父母皆殁,却没有填人名字。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她的团保受益人是两名女子(皆不同姓),而她注明的关系却是亲人。
在那副娇小、柔弱的身躯下,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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