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渍染至惠淳纯白的洋装之上,她整个人全呆了!
她不敢相信,吉泽百合子居然拿着酱油倒得她满身,这下子她全身可说是黑白分明又狼狈至极,如果可以,她真想甩吉泽百合子一记耳光子,她知道吉泽是存心故意的。
结果吉泽百合子还假惺惺地叫着:“哇!真不好意思,我刚才打不开它的瓶盖,结果手滑了一下,它就倒了!这样吧!你换下来我帮你洗一洗。”
惠淳憋着怒火哼了句:“免了!”
交给她洗?惠淳又不是傻瓜,交给她,那自己这套新衣准是毁定了,自己留着还有救,可是它再也不可能是纯白的了。
刚由客厅转入厨房的江口静信蹙眉问:“什么事?”
他大老远就听到吉泽百合子呱呱叫的声音,他实在愈来愈受不了她,平时说话嗲得教人起疙瘩,偏偏她尖叫又教人头皮发麻,看来不早早把事情了结叫她滚蛋,他迟早会被她整得发疯的。
吉泽百台子一看到江口静信立刻步上前嗲嗲地叨念:“静信,都是人家不好啦!人家本来想做一道橙汁排骨给你尝尝,结果不小心打翻了酱油沾了穆小姐一身了!”
惠淳听得耳膜嗡嗡作响,现在她只想快点逃开这一场精神轰炸。
“就一件衣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多少钱赔给她就是了!”江口静信一副用钱可以压死人的表情。
“有钱没什么了不起,我不稀罕。”惠淳气在心底,反正他们就是吃定了她会息事宁人,谁教她太爱好和平,才会吃闷亏还能不吭一声。
“吉泽,你待会就联络设计师过来,你该做几套衣服,到时候顺便赔穆小姐一件。”
顺便?惠淳闻言差点气绝,可是倔强的她又强将泪水吞回腹中,忽然她的心萌起回t省的意念,此刻她想念起t省的家人。
这辈子她没受过这种罪,追爱追得满心疮痍,收不到回应还无所谓,却反而成了别人的笑柄,她开始不得不相信,他爱的人依然还是会撒娇的吉泽百合子。
“静信,她是不是在恨我弄坏了她那身衣服?我好怕哦!她好像要哭了耶!”吉泽百合子夸张地赖在江口静信身旁。
而江口静信轻哄拍着她的手说:“别怕,赔她就没事了!多少钱都无所谓。
“钱,钱,你开口闭口都是钱,你当真以为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吗?你错了!这套衣服是我自己最喜欢的作品,还是得过服装设计全校冠军的,它是无价的,不是你的万能钱可以买得到的。”
惠淳再也忍无可忍,积压多时的闷气一古脑全丢了出来,而泪早已布满了她的脸,那心碎的模样是让人心疼的。
江口静信强压住上前拥住她的冲动,只是一脸漠然地瞅着她说:“对我来说,天底下没有钱无法买到的东西,连爱情也不例外。”
“能用钱买到的爱情不叫爱情,白痴也知道这个道理。”惠淳心碎地吼。“那是你天真,成天幻想世上有什么真情真心,当它们碰上了钱,一样变得一文不值。”江口静信冷嗤一声。
“你你”惠淳气得说不出话,她不明白自己这是干嘛?和他斗气有何用?他还像个不动明王,而她却气得火冒三丈,太不划算了!
“算了!和牛永远没有理可说。”
惠淳气得丢下他们迳自步了开去,这一回又是她输得彻底。
中午时刻惠淳听到门铃声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大门口,当她一开了门看到江口家人全出现在眼前时,不由得愣住了。
“江口爸爸、江口妈妈,你们怎么全来了?”她惊讶地问。
“是静信叫我们来的。”江口太郎答。
“叫你们全部来?”惠淳觉得事有蹊跷。
“可不是嘛,他叫我们全部来,说是有事要宣布。”秋红点着头说。
“有事要宣布?到底什么事那么重要?”惠淳愈来愈狐疑,不明白江口静信在玩什么把戏。
不过她还是退开一步,让众人进了屋子,并勤快地为他们每个人送上一杯饮料,送完饮料她又旋身回厨房洗了水果切成一盘端了出来。
“惠淳,别忙了!想吃什么我们会自己动手,别当我们是客人似的。”江口夫人唤住她。
“妈,你就让她做吧!这样才看得出她像个女主人嘛!”秋红反而阻止江口夫人笑说。
“什么女主人,别瞎说了!说是菲佣还差不多。”惠淳自我解嘲着。
江口夫人听她这一形容可舍不得极了,她拉住惠淳的手问:“是不是静信又欺侮你?还是那个吉泽?”当她碰到惠淳的手心时她一惊“哇!你手怎么变粗糙了?”
惠淳抽回自己的手说:“没什么啦!是我无聊时在院子里除草弄的,跟他们无关啦!”
一旁的江口太郎忍不住问:“惠淳,那个吉泽还住在这里吗?”
“是啊!那是静信的意思。”惠淳据实以告。
“你怎么不赶她走呢?傻丫头,我不是让你全权处理这别墅了吗?她可是你的情敌呢!”江口夫人心疼地说。
“再怎么说,静信还是你们的儿子,吉泽小姐又是他的朋友,我实在没办法喧宾夺主,而且最重要的是静信快乐就好。”惠淳平静地说。
“唉!真不知该说你傻好还是骂你笨才对!你这样,早晚静信会被人抢走的。”看到好友如此痛苦,秋红心中百般不舍。
“是我的就是我的,无缘强求只成仇。”惠淳无奈一笑,对她来说,爱一个人不是非得弄到两相仇视才算是爱,也不是朝朝暮暮两两相依才是爱,或许这对别人来说她是傻,但何谓聪明人呢?陷入爱情网的人原来就只能用一个傻字来形容吧!
“静介,你去推静信出来。”江口夫人命令着。
“等一下。”惠淳出声阻止。
“怎么了?”江口夫人不解地问。
“静信还没回来。”
“他上哪去了?”江口夫人问。
“千野送他去医院做复健。”
江口夫人这下子更加不解了“怎么你没陪他去?”
“是他不许我去,自从吉泽小姐来了以后,每次去复健,他都赶我下车,我不想影响他做复健的心情,所以就没去了!”惠淳垂着头直说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是静信太不懂事,他不明白你的用心吗?真是作孽,像吉泽那种女孩,怎么会看上现在的他。”江口夫人有些上气地说。
“江口妈妈,你也别心烦了!也许静信根本不是认真的,他只是不想我待在这里罢了!”惠淳安抚着江口夫人。
“胡说,像你这么好的女孩要上哪找,他居然还处处伤害你,不过你也太宠他了!他才会老是欺侮你。”江口夫人拍拍惠淳的手背承诺着:“不过你放心,今天我一定替你训训他。”
“别”
一阵推门声打断惠淳的话,所有人全把视线投向门的方向,他们看到一脸笑意的吉泽百合子走了进来。随后才是坐轮椅上由千野推送的江口静信。
吉泽百合子看到江口家二老时吓了一跳,她迅速地放下双手躲到江口静信背后,而江口静信当然是不会感到意外,因为是他请他们来的。
“爸、妈、静介、秋红你们来了!”江口静信春风满面地打着招呼,然后又转身对身后的吉泽百合子说:“吉泽,出来叫人哪!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呀!”
还不等吉泽百合子开口,江口夫人已抢着问:“什么丑媳妇见公婆?静信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惠淳则整个人凝在一块,她的思绪片刻不敢放松地顷听着所有对白。
江口静信当众宣布着:“我决定和吉泽订婚,这就是今天请你们来的目的。”
“你疯了!”江口太郎气急败坏地吼。“我正常得很。”静信执起吉泽的手亲吻着,双眼含情脉脉地瞅着她看“我和吉泽是情投意合,所以决定共度自首。”
情投意合?共度白首?惠淳觉得脑子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还听到了什么?泪水早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的心碎裂成千万片、千万片,她觉得她的双脚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一个昏眩,惠淳在众人措手不及间倒向沙发之中,完全失去了知觉。
睁开双眼,惠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感觉身旁一片白茫茫,好像人在天堂,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升天了。
而当她接触到秋红关切的双眸含带着泪,她终于知道,她依然还在人世之间,这一个滚滚红尘。
秋红一看到她睁开双眼,眼睛就亮了,她揪着惠淳的手哭诉着:“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们是好姐妹呀!”
惠淳好感动,笑着安慰她说:“阎罗王说我太年轻,要再受几十年的苦,别太早向他报到。”
“你还开玩笑!”秋红还是破涕为笑了。
惠淳四下张望着,看到的人仍只有秋红一人,没有找到江口静信的身影让她非常失望,她的心彻底地瓦解了,爱一个人让她觉得好累。
“秋红,麻烦你帮我买机票,我想回t市。”
“不要这么早决定好不好?”秋红试图挽回局势。
“留下来没什么意义了!何必在这惹人嫌呢?”惠淳心碎地说。
“我公公婆婆都反对这件婚事,如果你现在走了,不正顺了他们的心意吗?”
“他娶或不娶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完全自这一场爱情追逐梦中清醒过来。我不想再让自己当个丑角,我要回去自己的家。”惠淳的声音中充满着绝望。
“我相信大哥爱的人是你,只是自卑感让他不敢有所表示,你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好不好?”
秋红好说歹说就是想让惠淳留下来,她不愿看到一对彼此有好感的人就这么劳燕分飞。
惠淳坐起身,反握住了秋红的手,无怨无尤的笑着“我得到很多美好的回忆,有那些就够了!再强求只会弄得两败俱伤,你别再劝我,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回去了!”
这一回谁来劝,惠淳都不准备改变初衷,原本她还以为梦醒时,潇洒地挥个手说再见,就可以什么都了无牵挂,但这一刻她才知道哭着走和笑着离开都同样是无奈。
秋红看出惠淳的坚决,她相信惠淳这回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她决定不再拦惠淳,因为现在这种状况,惠淳留下来伤得更深也更触景伤情。
“好吧!我陪你回去,让过去的一切随风消散吧!”
随风消散?她做得到吗?刻进了心的情感记忆,是想抛就抛得了的吗?
惠淳相信她做不到,做不到情忘烟水。
但,她是情到深处无怨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