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羽羊神是如何使死者复活的?应风色亲眼看见许多人七孔流血、气绝当场,包括龙大方。
此际众人非但脸上无血,衣衫亦尽复如初,他的内衫更是干爽清洁,一如初醒时,适才开锁闭气所流的冷汗,仿佛未曾来过这个世上。
难道羽羊神真是神只,能信手施法,倒转光阴?“吾已说过,死而复生的优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羽羊神如有读心术,轻易接过了青年心中之问,咂嘴道:“便是千年一开,五千年来,连行前测试都能全军覆没的九渊使者从来就没有过!这也实在咳咳!
“吾的意思是说,凡鳞族血脉,死后必重归幽泉,成为陛下的九渊大军。复活诸位,岂非是往陛下的行伍里拉军夫么?这等大逆不道之举,诸位使者不可害吾一干再干!万一陛下怪罪下来咳咳咳!
总之呢,请各位务必谨慎地进行仪式。心里一定要很勇敢,但身体也要好好爱惜,不可犬死!听清楚了么,轻易便死成什么样?
“仪式中所受轻伤,返回人世后将自动痊愈。万一致残,可透过获取的奖励来接续。但死了就是死了啊,不可再与吾讨价还价!”自顾自的越说越火大,气到连浮夸的官腔都维持不住,可见羽羊神是真的十分恼火。
一把刻意抑沉、却仍动听的嗓音响起,鹿希色将白皙的手掌举至耳畔。“请问‘返回人世’是什么意思?”女郎的规矩提问配上空灵表情,不知为何就是嘲讽满满,连刻薄话都用不着说。众人清楚听见羽羊神“啧”的一弹舌,咕哝着“这届九渊使者怎这么麻烦”干咳两声,才又瓮声瓮气打起官腔。
“神明,是没法站在人世的大地之上的,就像诸位使者没法站在一张白纸上。脆弱的纸张,承受不起诸位使者的伟大份量,硬要踩上,啪嚓一声就碎了。”鹿希色“啧”
了一声,明显对“伟大份量”四字不满,羽羊神的声音顿时欢快许多。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应风色心想。
“为使神明降临,须让神域之地,叠于人世,如此神才能驻足大地,不致将人世啪嚓一声踩个稀烂,此即‘降界’。
幽穷九渊,乃是龙皇陛下的神域,吾与诸位使者须使九渊地界叠于人世,方能迎接陛下重临,因此必须打开‘幽穷降界’的仪式。”
这种神棍似的说词完全无法求证,才会被拿来骗人,但应风色留意到其中理路是能够自圆其说的,即使在骗财骗色的神棍说帖里。
也不是随口瞎扯的等级,稍不留神便会觉得入情入理,不知不觉接受这样的说法,他少年时,见识过更光怪陆离的犀紫罍金臂、汲取血肉壮大的人面雾蛛、旷无象随身自带的冰雪奇域,遑论十七爷的九式败剑,明白世上多的是玄奥之物,无法解释不代表不能解释。
打破无知,才能直指真相,他需要更多讯息。青年抱臂不语,选择了安静聆听,况且鹿希色又再度举手,羽羊神不耐咋舌的声音都快藏不住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女郎嘴角微扬。
但那张很难说是俏丽或冷艳的漂亮脸蛋,谁来看都不觉得在笑。这种皮笑肉不笑的嘲讽是有实体的,被打到可能会晕过去。
“是不是该把宝贵的时间,用在解释更动过的乙项比较好?我记得仪式有两个时辰的时间限制,说明包含其中么?”应风色一凛,赶紧望向墙顶血字。
果然乙项的内容扩增许多,非是原先的简单两行。乙、仪分玄衣、血衣二令,时限内未能通解玄衣令,即告失败。解透而降。
幽穷既至,衣以朱裳,尔等当执戈扬盾,奋勇争先,帅百隶而时傩,以耀吾皇。解血衣令可得破格恩赏。玄衣令至以下四处找出指示,布置阵仪,以全血裔之使命。干:藏经阁竹林中。兑:洗砚池假山后。离:演武场石狮旁。震:问心斋前院里,百年老槐下。
血衣令或于玄衣令触发,或降界后打开。避亦无妨,无关成败。文白夹杂的说明并不难懂。所谓的“幽穷降界”
仪式,看来是分成“玄衣令”和“血衣令”两种任务,必须完成的是玄衣令,额外加成的是血衣令。就像御前比武逗皇帝老儿开心一样,无关紧要,但对求表现的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先前潜入顾挽松房里窃取绣卷的那个,还作不作数?又算是什么令?”应风色心念微动,却未说出口。
玄衣血衣,根本非是此际关窍,重点在于:羽羊神凭什么忒有把握,能够驱策这些奇宫弟子。
在埋皇剑冢姑且当作真是的地界里,搞捞什子“幽穷降界”的勾当?首先应风色想到的是下毒。下药迷昏、毒雾杀人自称“羽羊神”的阴谋家显然精擅此道,所谓的“死而复活”虽还不知手法,料想也是某种未知的药物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