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怎快得过马的四条腿?眼看双方将遇,自己却还差得老远,奔过一匹健马时摘下弓箭,急停瞬转,弓步坐稳,拽弦搭箭,口里咕哝低诵:“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老子肏他妈射爆你丫般若波罗蜜!”
飕的三箭齐出,直标金盔巨汉的面门!就算你有六条腿,还能快过弓箭不成?般若波罗蜜!应风色没料到巨汉一吼能有如此之威,脚步骤乱,敌骑旋即冲入长斧的攻击范围。
来人双目赤红,迸出滔天恨火,额际颈间青筋暴凸,果然不是首轮狼鬼或鬼牙众那种疯癫的情状。
但比之鬼气森森的刀鬼艳鬼,又有着它们所无的激昂情绪。斧刃瞬至,锐风刮脸,脑中仅只一念:“他在现实中,是何等样人?我又杀了他的谁?”
千钧一发之际,三枝羽箭倏忽而来,却只一声劲响,巨汉挥斧削断其二,侧首堪堪避过最末一箭,箭镞在他颊畔擦出细痕,血珠汩溢,缓缓垂坠。应风色不及思考“他会受伤”
代表的意义,着地一磙调整体势,踏树跃起,羽刃连出,半空中与长斧换过七八击之多。巨汉与之交错,策马回头,斧刃像被剪坏的窗花,开了七八条盈寸缺口。巨汉再夹马肚,正欲追击,背后破空声又至,本能抡斧扫落羽箭。
应风色逮到机会,再度踏树跃顶,仗着半痴剑之锐居高临下,抢先袭击。巨汉回身时已落下风,斧法再妙,也避不过交击势老“铿!”斧剑交错,长斧仅余半截。
他起脚猛蹴青年,应风色以肘臂硬接这一记,远远摔飞,乘势而退,起身时见运古色羽箭连珠,一轮劲射,目标却是敌人胯下的坐骑。
待巨汉察觉时已慢一步,骏马载着主人不敢大动作地跳跃闪避,被藏在箭雨间的冷箭正中额头,应声倒地。
巨汉及时离鞍,并未被巨躯压住,抚尸低吼,从背上拔下一柄凤头偃月斧,舍了应风色,朝运古色冲去!
运古色连发两箭都被削落,一摸箭壶空空如也,连磙带爬扑向道旁马匹,摘下乌鞘长刀转身一格,连刀带鞘断成两截。
若非应风色返回,半痴剑接过凤斧狂击,怕是落得身首异处收场。这凤头斧不比方才的铜色大斧,色带暗金,与半痴剑有来有去,斧刃虽被砍出缺口。
毕竟不是一触即断,而同样形制的斧头,巨汉背上还有四把,旗靠似的插在一口扁平方匣里。
应风色一时想不到武林中有哪个使斧成名的高手,对方的攻击却益发难当,蓦地开声呜吼,连三斧将他砍倒在地,第四斧猛力一斫,斧刃撞断在半痴剑上,空柄击中应风色,猛将他抡飞出去,落地连磙几匝,怎么也撑不起身子。
“师兄!”龙大方提着赤霞剑加入战团,运古色搜刮来两柄短枪,与他并肩合战,就连江露橙也围上来,料见应风色倒下,始知形势危殆,若不联手除掉黑山老妖,只怕谁也活不了,(不行别靠近糟了!)应风色心急如焚,蓦听黑山老妖低声呜吼,原本绕着他打得有模有样的三人身子忽一歪,宛如醉酒,巨汉抡斧旋扫,四柄兵刃三断一脱手,兵主悉数倒地,谁也起不了身。
黑山老妖的金色半面与其余鬼牙众不同,似能在一定的距离内发出无声音扰,闻者真气逆行,血脉不畅,激战间极为致命。
应风色中招后还支撑了小一段,怕是巨汉初次使用,尚不娴熟,后来在缠斗中二度运使,便轻易将应风色击飞,最终更一气放倒三人。
巨汉扔下伤痕累累的凤头斧,取了另一柄来,血丝密布的怨毒双眼扫过诸人,露出一丝残忍快意。
蓦地一阵飕飕旋响破空而来,巨汉反手抡斧,却扑了个空,单手捂喉,指缝间渗出鲜血,似被极细的钢丝勒住脖颈。昏黄的月下,钢丝另一头握在一抹娇小人影手里。
那人单膝跪地,支起左臂的破魂甲,奋力绷紧钢丝,与前方魁伟的盔甲人影形成鲜明强烈的反差。谁也想不到,救星居然是这一位。言师妹!
巨汉与幼女隔着长逾三丈的钢丝对峙,悬殊的体型连“拉锯”二字都说不上,绝望到令人心碎的地步。
言满霜将破魂甲内藏的丝索悉数拉出,前端钢钉打入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块里,权作抛掷的重心。
即便如此,抛索本身就是门技术活儿“黑山老妖”所穿的黑甲是有盆口也似的护颈圈领的,与锁在颔间的鬼牙半面上下一夹,露出的脖颈还不足两寸,要将极细的钢丝缠卷上去,应风色自问没把握能做得到,女童一击得手,只能说是运气好得不可思议。
但好运也仅到此为止。巨汉盯着娇小的对手,浓眉下的锐眼露出残忍笑意,右臂连圈带转,将钢丝在臂鞴上缠了几匝,每一动都扯得言满霜平移尺许,绿绣鞋在地上曳出两道浅沟,无论她再怎么使劲,浑圆小巧的翘臀几乎坐到地上,仍是顿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