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着鲜血,却连伸手揩抹都不肯,双拳连出,正是还魂拳谱中所载。应风色有心见识他能化用到何种境地。
双臂圈转,拨、挡、推、靠一一回击,劲力拿捏巧妙,进逼的压力丝毫不减,不断把他摔往壁上,却又不致令韩雪色断却希望放弃抵抗,仍是奋勇直进。
饶是如此,把拳谱所录卅六帧图看过一遍,足足交换了两倍以上的招数不止,除了虎履剑、通天剑指之外,韩雪色所用招式遍及阳山九脉。
就没有漏掉的,其中有高有低,无不是东鳞西爪,虽是徒具其形,但不懂心诀的韩雪色自行变化,全以筋骨之力驾驭,不仅非是无用的绣花枕头,部分招式的杀伤力甚至更强。
打到后来应风色渐觉心惊:我们怎就在山上安插了这么双眼睛,若教他再看十年,有啥招式学不去的?
运劲一推,内息透体而入,震得韩雪色半身酸软,口溢朱红,这回摔在墙上便难再起身,软软瘫坐,大口大口吞息。“说!”应风色大袖一摔,面如严霜。
“谁让你盗取奇宫武学的?从实招来,少受零碎苦头!”韩雪色喘息片刻,突然仰头大笑,又被血呛得剧咳起来,面色胀成凄厉的酱紫色。
应风色恐他噎死,以掌抵胸,为他推血过宫,没想到韩雪色稍稍缓过气,冷不防一团唾沫冲口而出,应风色及时避过,反手掴了他一记。
韩雪色回头闪电似又吐一口,眼迸精光,毕竟速度已大不如前。应风色避得轻松,随手叉住毛族青年之喉,像要将他生生摁进墙里,冷冷道:“你再犯浑,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老实招来!谁让你学的本门武功?”韩雪色呲牙眦目,发达如虎的白牙间迸出血沫,怒极反笑:“我也是奇宫的弟子,为为什么不能学?
是是你们风云峡收了我,这般不情不愿,像贼像囚徒像贱役像牲口一般待我,还不如拿出骨气来,当日便与他干到底,肝脑涂地又怎的?好歹死得像个男子汉!”
“他”指的自是天下无敌的独孤寂,至少在通天顶那会儿,满山并无十七爷一合之敌。应风色知说的是谁,面色铁青,挤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你你道我愿意来么?为上龙庭山,我母亲和照顾我的人我在世上的亲人全死了,是,我是毛族,永远改不了,但开枝散叶之后,各脉外姓弟子没有一半也有三四成了。
他们也不是鳞族,随时能走,只有我不是。”韩雪色咧开森森犬牙,狂笑流泪:“我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了我没有家了啊!你们忒有本事,怎不去跟当年的陶元峥说、跟白城山顾挽松说,跟十七爷说?”应风色哑口无言,惭愧、脑羞、自厌自弃等纷至沓来,正惶惶然不知其所以。
忽生出一股莫名的同忾之心,后来居上,逐一压倒诸般情思。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遭人遗弃的无助,以及有家归不得的痛苦身为应氏押注龙庭山大位的重要投资,陶夷郡的家门里,早已没有他的位子。
令宗族血本无归是不肖子弟,这条路一旦过了回头的分岔点,就只能一路走到黑,他把折扇插回韩雪色襟里,掏出帕子递去。
韩雪色握紧扇子,仿佛那条两折雪帕是什么蛇蚁毒丹似的,盯了好一会儿才接过,抹口鼻前还有些不放心,讷讷道:“我我洗干净了还你。”不喊“师兄”
之后,嗓音听来比平常更沉,少了畏缩之感。这才是真正的韩雪色么?应风色挥散杂识绕院一匝,看过各处出入口,确定无人窥伺,才又回到原处,对韩雪色道:“你说对了一件事。
你是风云峡收下的,魏无音那厮毫无担当,任你在诸脉间踢来转去,如皮球一般,现而今风云峡是我当的家,不应如此坐视。”
韩雪色抹净口鼻血渍,咕哝道:“长老他也没不管我,年年都上山来看,还想方设法给我调养身子,看看能不能修补经脉伤损,有朝一日能修习内功,由内而外,解决这个缺憾。”
“那他修好了么?”“没还没有。”“废话!”应风色作势夺扇,趁韩雪色死命遮护,往他脑门顶上狠狠敲了个爆栗。
“治不好他才这么说的,真要能治,他会找别的借口搪塞你,他是不是也问过你,想不想随他下山,到他那一亩三分地去,省得留在山上给人折腾?”韩雪色点头。
“你觉得,你有可能离开龙庭山么?”这韩雪色倒没什么迟疑,笑得一副“怎么可能”的样子,若有所悟地点头。“这你就明白了,那厮说的全是废话,什么没用拣什么讲,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啥都不干。
你的经脉若有治,夏阳渊早动手了,没有大夫能容忍眼皮底下有个异症生龙活虎,镇日乱窜,这跟在他们头上拉屎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