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逃生之机稍纵即逝,应风色上前补位,龙大方挣脱火被,以天火翼阳刀和半痴剑的无匹锋锐,却和运古色花费三千八百点换来的百变长兵“璜余谿钓”命运一同,俱被纱帐绞作一团,仿佛薄如蝉翼的纱子是什么神兵也似。
那人步法变幻,宛如登萍踏水、云波流泄,更不稍停,带着三人疯狂打转。应风色只觉体力和内力飞快流失,却怎么也顿止不住,越是挣扎越歪倒踉跄,身不由己,心知遇上前所未见的高手,怕停步的一瞬,来人极招便即出手,不由得心急如焚,偏又无计可施。
蓦听一声铮錝,音律透体,震得三人血沸,却是顾春色的神兵“玉颈琵琶”所发,那人为之一震,周遭诸人觑得空隙,储之沁、顾春色与言满霜三柄兵刃递入战团。男子一缠一绞,堪堪架住,却无带转六人的余裕,绵力化实。
就在纱帛将裂的瞬间,蓦地转过一张熟悉的面庞,奇宫众人肝胆欲裂。“长老”应风色失声道:“燕燕长老!怎会是你?”此人正是夏阳渊的紫绶首席,近年几乎主导整个长老合议的主心骨,此际人也应该在驿馆之内的燕无楼燕长老!
“你是”面如冠玉、浑身赤裸的修长男子突然会过意来,怒道:“你是应风色!焉敢以下犯上”小半截刃尖穿出腹膈间,却是鹿希色和身扑至,连人带匕撞上他背门。
“事以至此。犹豫什么!”女郎低叱,美眸中精光暴绽,猛穿出披落的秀发。纱幔搅碎,众人再不犹豫,除应风色之外,五人筒匕齐出,刺入燕无楼身躯!
忽闻一声嘶叫,宛若杀鸡,却是平无碧双目眦红,挥剑扑上来。“干什么!”应风色以半痴剑架住,余光见五人拔出筒匕,齐齐搠入燕无楼体内,惊怒交迸,大叱道:“鹿希色!你”语声未落,蓦地燕无楼吐气开声:“滚开!”
众人被无形震波撞飞,兵刃离体的瞬间血瀑酾空,分作数道刺目长虹,继而一股腥腐臭气漫出,燕无楼踉跄坐倒,扭臂环腰,身下迅速汇成一片血泊。夏阳渊的镇脉绝学“金粼剑波”
本应凝气如剑,贯穿众人身躯,然而燕无楼在受创的瞬间,以筋肉箝住利刃,真要说起来,是鹿希色猝不及防的一刺重创了他,其余不过皮肉伤而已。腰肾毕竟是要害,运功之际真气鼓荡,撕裂创口,鲜血疯狂涌出。
燕无楼后继无力,气刃中途失形,无由贯穿六人,而是像六只铜帽棍首撞上胸膛,龙大方、运古色等无不口吐朱红,远远摔飞,一挣之下竟起不了身。
夏阳渊并不以武学见长,燕无楼厉害的是手腕眼光,近年来借“开枝散叶”之便左右逢源,恃以联外,结交不少武林势力,另一方面又颇能安抚五郡六姓等旧有门阀,让他们的不满始终维持在不致爆发的安全范围内。
渐渐主导了长老合议,成为山上的实质领导者。武功非是燕无楼的强项,颇不及昔年“心鉴神魔”玉无葭、“金匮神魔”晏无方。
在白鳞绶中都不算强手,破格升到紫鳞绶后,难免有“武不配位”的耳语,但燕无楼胸怀甚宽,不以为意,长老合议上笑骂由人。时日一久,众人终于明白此一节其实伤不了他,说的人也就少了,奇宫众人胆敢以下犯上,盖因对上的是燕长老。换成“匣剑天魔”
独无年,莫说动手,怕独无年一抬眼全得吓跪,还管得了什么降界什么任务?毋宁说燕无楼重创之余,犹能一击放倒八人,才是最最出人意表处。
应风色挺剑架住平无碧,成为唯一一个背门中招之人,纵有瑚铁锁子甲、紫苑宝衣,这下也撞得眼冒金星,推着平无碧一并仆倒。
起身见平无碧兀自攒剑,眦目呜哇哇叫个不休,反手抽他一耳光:“闭嘴!”平无碧如梦初醒,愕然睁眼,胸膛起伏,豆大泪珠自眼角滑落。众人之中,言满霜毫不意外最早撑起,几个深呼吸调匀气息,抬头已无一丝委顿,霍然转对垂首倚坐、眸光渐涣的燕无楼。
“等一下!满霜听我说”应风色急急撑起,无奈尚未全复,料已阻之不及,如箭离弦的言满霜却突然无预警地转向,倏朝锦帐的另一侧扑去!
飘扬的藕纱间,忽穿出一抹窈窕乌影,旋过日轮般的两条熠燿青光,接下言满霜矫矢灵动的矛尖。
满霜的蛇矛拆分三截,堂室里长兵不便,仅以首截应敌。虽具短枪之形,但玉一般的白皙小手单持柄末,使的竟全是剑法,依稀见得是观海天门的路子,造诣犹在储之沁之上,法度严谨,一径抢攻。
对手两尺来长的双股短剑渐封不住凌厉攻势,翻飞的乌绸袍影、漫天青丝等一一还形,白似蛋壳般的尖翘鸽乳、细直长腿自袍襟间乍现倏隐,似还微透着光,为这场令人喘不过气的三刃交击连环斗,平添一抹异样的刺激香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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