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龙庭山,彻底摆脱毛族少年悲惨的质子宿命,这份心意令应风色有些忌妒起来。不明白韩雪色何德何能,能教人如此惦记,甚至愿意为他大费周章,不惜与指剑奇宫、西山韩阀为敌。
能买下这座美园华邸、成为玉霄派背后的“那个人”梁燕贞定有非比寻常的际遇,才得掌握偌大的权财实力。
应风色想起迎仙观外惊鸿一瞥,对鹿韭丹的身形、背影,乃至衣着发饰的异样熟悉,却始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样一个人。
此际身魂两分,埋藏识海的记忆动念即出,才发觉她像极了十年前的梁燕贞,只从蓝衣换成红衣,再添上几笔年月痕迹而已,他隐约觉得,与梁燕贞一同行动的“侍女”也非凭空出现的陌生人。
玉霄派的一把手鹿韭丹若能是梁燕贞的代身,那么二把手的胡媚世按照梁小姐身边亲信的模样、气质培养成材,岂非合情合理?而胡媚世那光裸瘦削、宛若精灵一般,充满妖异魅惑的白皙胴体。
他非头一回见,印象中也曾目睹如此惊心动魄的女体,在某个炬焰闪动、交杂着月华的诡异之夜
“劈啪!”劲响划破寂夜,砖隙积尘迸出,震得窗棂格格有声,宛若焦雷,这一震将应风色震回了魂,灵肉因此嵌上齿牙,胸中气血翻涌,无比难受。那侍女轻唤:“小姐!”
梁燕贞低声道:“你先走,这儿我来应付。”侍女顺从地说:“小姐请留神,切莫恋战。”靴尖卷尘离地,无声穿窗而出,胜似幽魂,分不清脂粉或衣发肌肤的幽淡香泽之外,尚有一缕若有似无的腐旧尘土气息。
屋外一人怒道:“羽羊神,你这是什么意思!今晚降界本该开在始兴庄,你擅自移来这个鬼地方,是把我当成傻瓜么?”
竹簧振响抵不住怒吼间真气鼓荡,竟尔破音,其后全是原本人声,仿佛近在耳畔,修为惊人。另一人道:“哎,你把羽羊盔的变声簧片弄坏了,要不要报修?吾这就给你报修单。”
原汁原味,一听就知是幽穷降界的始作俑者,别人想装都装不来,忽听噗哧一声,却是梁燕贞忍俊不住,虽然开声即抑,然而已来不及。
“哗”的一响棂格迸散,匹练似的刀光破窗而入,女郎靴尖倏移,几不沾地,金铁铿响密如连珠,约莫持续了盏茶工夫,一里一外的两人沿窗激斗,裂木碎纸溅入床底,可想见整排窗棂被绞得粉碎,尸骨无存。
应风色被碎屑弹刺得头脸生疼,才发现被打崩的不只是木件,还有砖石一类,仿佛整堵墙是面粉砌成,心下骇然:“这两个人用的是重兵器么?怎能有如斯破坏力!”
梁燕贞的夜行靴将至墙底,对撼也到了尽头,一声激越清响,半截刀头落地弹起“笃!”斜插应风色眼前,距睫毛尚不盈寸,嗡嗡颤摇。
冷汗才滑落额际,蓦听铿响一顿,梁燕贞以杖尾拄地,狠笑道:“竹虎,我与你一般,也是来找他算账的。你这是给谁下马威呢!”被称为“竹虎”的男子重重一哼,沉声道:“徒仗兵器之利,逞什么威风?”应风色定睛一瞧。
果然那半截刀头上缺口卷刃,惨不忍睹,若非遭巨力磕飞,可能还钉不上床底板。从兵器看来,梁燕贞极可能是首轮降界中遭遇的艳鬼,竹虎则是刀鬼无疑。
梁燕贞对应风色不知抱持何种立场,但从她不惜血本也要将“阿雪”带出龙庭山,必不致加害韩雪色,可惜动弹不得,硬生生错过求救的机会。
忽听羽羊神殷殷劝解:“二位千万不要为吾吵架,大伙有话好说,动刀动枪多不好。”梁燕贞一跃而出,拉远的嗓音明显强抑怒火:“羽羊神,我也是来讨个交待的,莫以为嘻嘻哈哈便能揭过去。你这算什么意思?”
这座“养颐家”园邸是她斥巨资买下,经营数年,虽说救出阿雪后十之八九是要抛弃的,以免奇宫或韩阀之人循线追索,刨出根柢。
但今夜既未救到人,反而沦为降界战场,得力的手下胡媚世生死不知,苦心培植的那些玉霄派女弟子,不晓得被羽羊神怎么了要说苦主,恁谁来都得排在她后头。
羽羊神两手一摊:“哎呀,你要解释,他也要解释,总得等人齐了,才能开始不是?”梁燕贞正欲反口。
忽听竹虎哼笑:“水豕就是你养的狗。拖到他来,以二对二,才好脱身么?”现场骤然一静。
明明风声、蝉鸣未息,应风色却觉气氛凝肃,滤去了鲜活的背景,令人头皮发麻。杀气!由竹虎寥寥数语可知:羽羊神确有四位,方能“以二对二”第四位羽羊神以“水豕”为号,很可能就是冰无叶。
但也不排除有第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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