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肺腑之言。“姑娘把忒紧要的物事寄在这儿,不打声招呼就走。也不太地道。”
指了指心口。莫婷的武功不知如何,但失去大半功力,便是铁打的身子也要脱牙崩钉。若没有“三色龙漦”这个顾忌,应风色凭蛮力都有把握扼死她。莫婷只是静静看着他。
“问题不变。你是谁?”“姑娘若是问过令弟,”应风色双手微举,笑容满是无奈。“相信他能告诉姑娘,在下是货真价实的韩雪色。”“啊,原来也还是会这样。”莫婷恍然颔首,自顾自的说。
“什么?”“就算同聪明人说话,也绕不过这些。”莫婷看着他。“你足够聪明,知道我不是从外表看出破绽,你没有易容,你就是你原来的样子。破绽必在他处。“常人不容易接受这样的思路。
但你我都不是普通人,我以为能跳过这段,直接用‘你有什么证据’开场。看来,是我想多啦。”(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更可怕的是她确实知道。
“破绽必在他处”这句,直接排除了冒伪的可能性。所以莫婷相信这具身体是韩雪色,她质疑的是心识。
这种就算说给多数人听、也只会被嘲笑的事,她毫不费力便接受了,且直指核心,没有半点犹豫。应风色无法说出“你有什么证据”出口形同认输。
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和惊恐满满地占据着思路,最后还是莫婷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你鼻翼歙张,眉梢微扬,脉搏加快这些都是心虚的征兆。”
“等、等一下!”应风色差点跳起来,失声道:“你套我的话!原来你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莫婷从容不迫。
“现在知道了,其实‘你不是韩雪色’这个问题,可以有许多答案:易容术、双胞胎、失忆、摄魂洗脑。
甚至就是长得像的替身,偏偏你对‘破绽必在他处’这句话最有反应,而这是最后一道确认的手续。
“我最初怀疑你,是在石虎散药力化散,你你对我和我娘做的事。我弟弟看人很准,他说韩雪色潜藏着一股凶暴之性,害怕失控伤人,才苦苦压抑。
这种凶性,不会以欺凌弱者的方式显现,麻药也好、春药也罢,那时对你的影响已微乎其微。你一恢复自由便即如此,我判断是出于你的意志。
“你透过侵凌弱小肯定自己,韩雪色不会这样做,所以你不是他。”应风色呼吸粗浓,自己在她的眼里仿佛无所遮掩,每个微小的动作都不免泄露心思,思之背脊寒凉。(我在享受她的胴体时,就已被她看穿)“剩下的,就简单多了。”
女郎淡然道:“奇宫的夺舍大法,天下间最有名的心识法门,同源施展效果最佳,你必是奇宫出身。你见到储之沁和言满霜的表情,显是旧识。
她俩的交集除了东溪镇,只有在降界中,你应与降界有关。“你抱我离开老樗林,我一路数着你的呼吸脉搏,储之沁提起那人时你的反应最大。
或与之亲近,也可能就是你自己。这个假设至此,可说大致完备,扣除易容术、双胞胎、失忆、洗脑或是长得像的替身,应为正解。
“我猜得对不,应风色?”恶梦若化出实体,大概就是眼前这样子。应风色瞠目结舌,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结巴道:“你、你有什么证”突然闭嘴。
莫婷的表情像是在说“你说出来了喔”怡然接口:“龙庭山年悠月久,势力长盛不衰,夺舍大法固然名头响亮,流传江湖的部分却是最少也最模糊,全是些胡吹瞎捧、经不起推敲的鬼话。
“像是‘奇宫之主以夺舍大法传承,累积四百年的功力’之类,光想就知道不可能,心识领域尚是一片空白的处女地,连摸石过河的都少得可怜,能让你管用四百年,代代成功?
据我读过的奇宫断简,我猜你这个稀罕的成功案例,在往前一百年里都是孤证,再前头则是以指桑骂槐、借古喻今、遣悲抒怀的成分居多,不然就是掺入过多的妄想,没半点实践的野心,夸夸其谈,完全不具备参考价值。”
在你心里,我们奇宫前贤是这么悲催的一群垃圾么?不要擅自把你扭曲的想像,一股脑儿扔别人头上啊!应风色很想这样吼回去,无奈莫婷的批评意外中肯,令他难置一词。
若无明九钰姑娘留下的心法,现今九脉间流传的夺舍大法就是篇凝神遁虚的口诀,既不阐释理论,更缺乏运行的细节,同口诵“阿弥陀佛”的意思差不了多少。
倚之夺舍,除非有过人的悟性,浸淫极深,自行建立起一套能运作的新系统,但又谈何容易?女郎“唰!”一声抬起头,直勾勾盯着他,发缎轻晃间,灿若星海的美眸回映着灯焰,似欲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