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算明白这个道理,约莫也想不起在何人、何物之上有过如此感应,仅仅是凭借超乎常人的敏锐直觉,才觉有异。
“那厮有点本事,我不能保证无损归还此剑。你师父肯么?”此话倒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是笑乜着刀鬼说的。
言满霜淡然回答:“身外之物,损便损了,家师一向这么说。”叶藏柯笑道:“好个三绝惟明!
唐杜玉氏的女儿,千镒黄金怕都是身外物了,何况这区区千两白银的宝剑?也罢,那我就不客气啦!
马长声马大人,你想怎么个死法?”无乘庵众姝与鹿希色结盟,自也获悉应鹿二人手中的情报,从叶藏柯咬死执夷城尹府来看“刀鬼即竹虎神,真身乃马长声”一事,应是八九不离十了。
此际听叶藏柯喊出,并不觉如何诧异。连云社一方却是倏忽一静,本已十分阴沉的表情,更是难以判读心思,而叶藏柯此举。
正为了将水搅得更浊:且不论早已知情的乔归泉,计箫鼓、踏雁歌等一旦知晓背后之人的身份,形同断绝后路。
即使投入竹虎一侧,事后也难保不被灭口,不如作壁上观,乃至于一同对付竹虎、搏个戴罪立功之名,换取镇东将军从轻发落,好过丢了性命毕竟黑衣怪客轻易放倒了号称“连云社武功第一”的洛总镖头,敌暗我明,谁也没把握逃过死劫。
反过来说,连云社众人也可能因马长声的地位名声,生出侥幸之心,如乔归泉般果断加入马大人的阵营,期待这位宰执一城的幕后黑手扳倒初来乍到、立足未稳的慕容柔。
如此众人可免牢狱之灾,指不定还能分沾铁鹞庄藏宝和两湖大营失饷的甜头,聊胜于无。这明显就是柄两面刃。
言语一经披露,谁也挡不住它酝酿发酵,在结果出炉之前,就连叶藏柯也拿不准将戳中谁。黑衣人却无法由着他泄露更多。况且还有“泪血凤奁”
这要命的玩意儿在对方手里,匡啷一声背刀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叶藏柯!众人是听见声响后,才见两条身影缠作一处,刀剑映月,倏如水银泻地,飞星流光,交击声密如连珠,与前度完全不同。
双方的速度仿佛凭空提升了一倍有余,修为稍弱者如洛雪晴、储之沁等,眼睛早已追不上动作,见乌影翻腾间夹杂锋芒,有时甚至辨不清移动的轨迹,眨眼已移形换位,令人匪夷所思。
激战片刻,计箫鼓、踏雁歌急急转动的头颈突然慢下,接着是鹿希色、天鹏道人只有忽倾城的目光须臾未止。
直到铿一声如击钟磬,黑衣怪客与叶藏柯倏然分开,两人间隔一丈有余,各自拉开防御架式,汗透重衫,鼻端喷出两道淡淡乳色烟气,背心急遽起伏。
忽倾城身子一晃,垂落肩头,明显露出疲态,应是紧绷至极后突然放松所致,额际微汗,就不知一路凝神观战,于二人招数上看清了多少。
应风色全程潜于识海,慢速回放,并未错漏分毫,惊觉两人之所以能打得如此飞快,盖因所使大同小异:叶藏柯手中的拟春剑,走的全是砍劈挂撩的路子,分明是刀法,不知为何予人一种小巧腾挪的黏缠之感。
而刀鬼虽是大开大阖,每挥空必即变招,全无闲手,两人间的进退趋避若合符节,就像同门切磋,熟门熟路,是以不假思索,本能还先于眼耳之前。这双人舞似的刀滚剑腾,自是好看得不得了,应风色却觉刀鬼之招分外熟稔,似乎在哪见过。叶藏柯的刀法就更奇了。
此前虽不曾见,却明显与刀鬼渊源极深,便未至严丝合缝的地步,却紧扣“若合符节”四字。说不定两人是想看尽对方的招数,才缠斗如斯,始终没亮出一击决胜的杀着。
遁入识海不甚费力,解析五感却极耗心神,冒牌叔叔是不会累的,疲劳全作用在韩雪色的肉身上
仅比现实中两大高手的对峙稍慢片刻,退出识海的应风色忽有些晕眩之感,忙以手撑地,回神见满地都是水渍,冷汗已浸透背衫。
身畔有人喃喃道:“居然是本家和分家大斗法。两派清河刀怕有半甲子不曾放对了,谁能想得到会在此时此地遇上?”却是满霜。
应风色听她自言自语,心念一动,登时省觉:“是大清河派的刀法!”奇袭养颐家当夜,他与林江磬、戴禅关、方病酒、过雨山等交过手,四人修为皆不在他之下,最强的林江磬甚至略有胜之,可说吃尽清河刀法的苦头。
只是青年颇不欲想起第六轮降界事,下意识回避罢了,此际听满霜提起,总算把散落的记忆点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