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大师对身陷爱情旋涡当中的尤里十分担心,他警告说:“鲁道夫维奇,放任自己情欲的扩张,只会令你的理智与能力在爱情的浓雾中迷失。”
“大师,我也很清醒地认识到。”年轻的尤里恭敬地回答,但他的胸中充满矛盾与痛苦。爱情的甜蜜与芬芳,让这位苦命的犹太儿子获得了空前的满足与幸福。每当见到美丽的索菲娅-马克西莫芙娜,他就感到了温馨与愉快,可是一旦索菲娅不得不离开时,他的内心便涌起一股莫名的、煎怀的失落与痛苦。
“鲁道夫维奇,人的意识是可以被控制的。”马林大师语重心长地发出教悔,低沉而富有张力的声音回荡在鞑靼斯坦的密林当中,激起道道无形的、只可感知而不可目视的心灵激荡波。“但是,人的情感却还无法受到有效的干涉――除了情感的主体进行自我控制。”
“大师,我根本无法压抑对索菲娅的爱。”尤里无奈地说。
“不,鲁道夫维奇。不是你无法压抑你的爱情,而是你不愿放弃自己的欲望。”马林大师说“你的情欲、性欲。它们只会扰乱你的心智,蒙蔽你的双眼,蛊惑你的心灵。就像我以前教导你们的一样,你的心灵控制能力,会在对爱情与欲望的沉溺中,不断地迷失,直至消亡。”
听到大师这么一说,尤里向大师低下头,陷入沉默之中。他似乎早就感受到对索菲娅-马克西莫芙娜的爱不但令他无法自已,还越来越严重地影响他的心灵控制能力。当索菲娅在身边时,他的精力都放在恋人的身上,可当索菲娅不在身边时,他也无法集中精神发出心灵控制意念力。
马林大师已经能够感受到弟子内心激烈的矛盾斗争,他对尤里的担忧远胜于对苏联前途的忧虑。尽管他拥有强大的心灵控制能力,能够感知一公里范围内任何人的意识,能够轻而易举地控制百米之外普通人的思想行为,可是他却独木难撑,无法挽回旧苏联的覆灭。现在,他又意识到一个更严重与迫切的问题,他连最得意的弟子都可能会失去,而他自己却无能为力。
“你说我该怎么办!?”沉默中的尤里突然咆哮,伴随着疑问与愤怒而扩散出来的是饱含绝望与不甘情绪的心灵控制意念力。
马林大师端坐在尤里面前,他充分地感知爱徒发出的心灵控制意念力已经严重变形。这种心灵控制意念力的频率变得十分急促,波峰与波谷也很不稳定,甚至波长也没能保持相同。尤里发出心灵控制意念力已经达不到以前的水准,他的心灵控制能力已经在下降。大师最不愿看到的事终于出现了。
马林大师立即发出一股强大的心灵控制意念力,与尤里的心灵控制意念力交织在一起。两位心灵控制大师发出的脑波迅速产生干涉效应,双方强大的心灵控制意念力立即破碎成无数细小的波峰与波谷,进而在密林之中逐渐消散。马林大师通过这种独特的方式安抚了突然变得暴躁不安的尤里。从尤里大脑发出的急促不安的脑波终于逐渐平息下来。虽然之前为了教授尤里学会心灵控制,屡屡利用心灵控制意念力侵入尤里的意识,但这一次,马林大师看到了许多往常没有注意的事物。
深藏在尤里大脑深处的记忆。他小时候的家庭和睦温馨,生活充满阳光与和平,可是这一切都突然被暴力与专制打得粉碎。在几乎看不到头的煎熬中,尤里――那时候的凯恩-亚当斯不断地忍受纳粹心灵控制大师乔依-库肯的折磨。他几乎变成一个痴呆人,一切正常人应有的喜、怒、哀、乐都被深深埋进心里。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不断成熟,可是他的性心理却没有随之成熟。也正是因为这些特点,尤里具有研习心灵控制能力的天然优势,因此他在马林大师的引导下,迅速成长为一名能力强大的心灵控制大师,除了师父,全苏无人能出其右。可是正常人类生活环境的缺失使他在遭遇正常的爱情时却变得极不正常。有利于尤里掌握心灵控制能力的优点也变成了影响他心灵控制能力的重要因素。
几乎在同时,马林大师看到了尤里的将来――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一种即是如他所忧虑的那样,尤里在爱河当中丧失掉他的心灵控制能力;另一种则是尤里突破了马林大师的局限,在与情人共浴爱河当中获得升华,成长为一名既具能充分享受普通人的生活,又拥有强大心灵控制能力的心灵控制大师。后者如果实现,则意味着尤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人类的心灵控制能力也将跃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要成为一名无比高强的心灵控制大师,再也不用像他自己那样“挥刀自宫”了。
面对这两种可能的结果,马林大师大师也有两种现实的手段,一种是立即对对尤里进行心灵控制,并强行给他做绝育手术――通俗讲就是阉了尤里。当然马林大师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徒弟跟自己一样,成为一个废掉的男人,更希望尤里能够突破自我,实现第二种结果。那样自己付出毕生心血乃至身体代价的心灵控制能力也将获得飞跃,尤里也能享受到生之为人的幸福与快乐。所以第二种手段即是保持现状,帮助、引导尤里走向心灵控制的新高度。
然而,选择第二种手段无异于赌博。尤里能否突破自我的困难先不说,马林大师对自己能否成功引导尤里都感到困难,而且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即他自己已经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大限将至。余下的日子已经不多,很可能帮不了尤里多少忙,他毕生追求的事来很可能因为尤里心灵控制能力的消失而被废弃。毕竟另一位徒弟巴扎米洛索夫远远没有达到尤里的高度,难负重担。马林大师不得不面对痛苦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