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乡兵大多是苏家的佃户,苏定方在他们心中的威信不是一般的高,所以,他们就算心里还有些不情愿,仍然跟随苏定方前往冀县。
“你们为什么不去衡水呢?窦建德要打冀县,不是要先攻下衡水才行吗?”
蒙勇神情疑惑地问道。
“衡水?”
苏定方笑了笑,说道。
“窦建德大军还没有到,衡水令就跑了,窦贼的前锋才一抵达衡水,还没有攻城,城里的那些家伙就献城投降了,要想打败窦贼,只能去冀县!”
蒙勇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惨然一笑。
“打败窦建德?能守住冀县就不错了,这次窦建德率领的军队足有好几万,其中,颇有一些能打硬仗的精锐部队,我们冀县有多少兵马?加上像苏兄这样赶来支援的乡兵,也不会有很多吧?”
虽然仇视窦建德,蒙勇却也清楚敌我力量的差距,所以,未免有些灰心。
“郡守大人已经向四面的郡县求救了,听说,清河的杨善会大人已经率领清河军北上了,有杨大人在,窦贼人数再多,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苏定方将自己的了解的消息一一告诉了蒙勇,听闻杨善会率领清河军北上,蒙勇的心情没有起初那样悲观了。
大小七百余仗,几乎从未败过,并且,每每以少胜多,窦建德也曾经是他的手下败将,这就是杨善会,在这附近的郡县,他威名显赫。
“有杨大人就好!”蒙勇盯着篝火,火焰在他眼中欢快地跳跃。
“到时,你我兄弟并肩作战,多多杀贼,为蒙大兄报仇雪恨!”
苏定方拍了拍蒙勇的肩膀,笑着说。
“杀贼!”
蒙勇死死地盯着篝火,就像窦建德躲在火中一样,他咬着牙,狠狠地吼了一声,声音如同荒原的狼嚎,远远地扩散开去,消失在夜风中。
三月初,清河城下。
两天前,管小楼的前锋抵达了清河城下,这个时候,清河方面已经得知了高畅军攻陷历亭,武城的消息,早就拉起了吊桥,四门紧闭,严阵以待。
要像攻打历亭,武城一样来个出其不意,是不可能的事情,管小楼也没有这样的奢望,到达清河城下后,全军开始大修工事,扎下了营盘。
附近的树林都被城内的人砍伐完毕,那些木头被拉回了城中,变成了擂木,枪杆,箭杆等等军械,管小楼只好派出队伍,到比较远一点的地方去砍伐树木,修建攻城器械。
他并没有派兵试探性的去攻打清河城,自己的兵力不够,要想凭区区一两千人就攻下防守严密的清河,根本不可能。
清河城内的守军大概有
人,比起管小楼的兵力还占有优势,杨善会领兵出去责留守的是他的亲信杨华,此人正是已经死去的黄宏的妻兄,与高畅部有化解不开的仇恨。
瞧见城外的敌军兵力不足的弱点,他派出了三千人出城,试探性地发起了进攻,想要消灭管小楼的这两千人,就算不能歼灭,能够击溃也好。
不过,管小楼对此早就有所防备,在扎营的时候,麾下的五百骑兵并没有闲着,另外也有五百多步卒并没有参加到修筑营盘的工作中去,他们守候在一个山坡上,利用鹿,拒马等工具展开防御,然后,趁敌军无法攻上山坡,形成僵持的时候,从侧翼出动骑兵,冲击敌军的阵脚。
清河军的主力骑兵已经被杨善会带走了,留守的军队里面并没有骑兵,骑兵对守城没有多大的用处,杨善会自然不会将他们留在城里,另外,杨善会带走了五千善战的清河军,留下的军队中真正善战的老兵只有区区一千人,更多的是临时抽来的丁壮,以及清河当地大族献出的私兵。
出城野战的这三千人里面只有五百人是能打硬仗的老兵,其余的只是丁壮,这些丁壮并不是没有勇力,平时也经过一些训练,只是,临时组成队伍,无法形成阵型,互相之间,根本形不成配合作战。
当地大族的私兵的战斗力到是不弱,但是,那些大族却不同意将自己的私兵用来野战,在他们看来,只要依靠坚城防守,敌人粮尽之后,也只能退兵了事。
清河城经过好几次乱兵的攻击,却从来没有被攻破过,那些大族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建筑城墙,囤积兵械,城中的粮食也准备得非常充分,他们不相信高畅的区区几千人就能攻陷清河,要知道,流贼进攻清河时,最少也是好几万的大部队。
因此,他们不赞成野战,不想将自己宝贵的资源浪费在野战上面,故而,杨华只能派出临时组建的丁壮配合少量的老兵向城外的管小楼部发起进攻。
管小楼看出了他的弱点,他派出的骑兵攻击的正是丁壮一侧的阵型,五百人的骑兵同时发起冲击,那阵势也不能小觑,要想在平地上抵挡住骑兵的冲击,步兵的阵型不仅要保持紧密,不但,人数要比骑兵多,并且,要具有不怕牺牲的战斗意志,然而,这些,除了人多以外,其他的那些要素,这支由丁壮组成的军队都不具有。
因此,稍一接触,他们就开始了溃败,就算后面有督战队弹压也压不住阵脚。
幸好有那五百老兵,他们排成了紧密的队形,用长枪,陌刀对抗敌方骑兵的冲击,掩护着本方后撤。
就算能冲垮敌方的阵型,本方的骑兵损失也不会小,眼见事不可为,管小楼也不以为甚,只是命骑兵缓缓逼压,将敌方逼进城去。
杨华出城野战的策略就此失败。
要是敌军没有骑兵的话?要是大人留几百骑兵在清河的话?失败后的杨华也只能如此这般意婬一番了!
两天后,高畅率领中军赶到了清河城下,至此,包围着清河的高畅军达到了五千多人,诸葛德威和郭锋带领着各自的一千人本队分别驻守在历亭,武城,为大军搜集粮草,看守后路。
大军到达清河的时候是午时,进驻到大营之后,士兵们纷纷解下铠甲休息,饮上前锋营事先准备好的热汤,骑兵们将马鞍从自己的爱马上取了下来,喂食干草之后,有一小队士卒将战马拉出大营,在原野上放牧。
时间慢慢地来到了申时末,酉时初。
太阳依然挂在西边的原野上,通红的一团,像极了咸蛋的蛋黄,天空的颜色显得有些清冷,就像一个美女在蹙着眉头一般。
高畅站在哨楼上,望着远处清河城那巍峨的城楼。
初春的傍晚的风是冰凉的,夜风将大营数以百计的战旗吹拂得翻卷飞扬,大营上方,袅袅地升起了炊烟,它们向着风往的方向弯着腰,不多时,就消散在清冷的天空中。
依然是一身白衣的徐公子缓缓踏上哨楼。
“还真是无处下手啊!”高畅没有回头,但是,他知道身后的人是徐公子,他继续望着清河城,发出了一声感叹,只是单纯的感叹而已,其中并没有任何泄气的意思。
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不会贸然命令自己的军队去进攻这座坚城,到不是爱惜士兵们的生命,而是他指挥作战本就是如此,事前,总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况且,攻下清河是一回事,能否收住清河,能否有资本和席卷信都的窦建德抗衡又是一回事,他在攻破清河的同时,还必须要保存自己的实力。
当然,到迫不得已的地步,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徐公子没有说话,而是和高畅一样,静静地凝望着远方的清河城,那座城池,注定会是一头吞噬人命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