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溃散的虎捷营士卒士气大振,他们纷纷调转枪头,恢复了有组织的抵抗。
他们也不得不调转枪头,在通道的另一端,是一道长长的壕沟,在壕沟对面是由拒马,鹿,木棚形成的障碍物,在障碍物的后面,是严阵以待的高畅亲卫队,他们手持强弓硬弩,凡是敢于越过壕沟者,一律射杀。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得不反身作战,当然,若是两侧高地没有高畅的伏兵出现,他们或许还没有拿起武器的勇气,然而,有了本方援兵的出现,又看见最高坡上面那面迎风招展的高字帅旗,他们很自然地恢复了作战能力。
在狭窄的通道上,在到处都是人的情况下,何亮的骑兵根本无法冲起来,面对着虎捷营的反扑,以及从两侧高地冲下来的高畅军,那些骑兵纷纷被拉落马下,斩为肉泥。
何亮在亲卫的簇拥下,奋力冲杀,调转马头,想要杀出一条血路,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也没有向前推进多少,到是身边的亲卫纷纷落马,剩不了多少人。
他彻底绝望了,放弃了杀出重围的打算,只知道机械地挥动横刀,等待死亡的来临。
这时,他突然发现了高地上那面高字帅旗,也看到了站在最高顶迎风而立的高畅,而在他和他之间,除了一个并不怎么陡峭的坡地之外,并没有多少敌人。
他夺过一支长槊,挥动长槊,指着高坡上的高畅,大喝道。
“擒贼先擒王,儿郎们,随我冲!”
挡在他面前的高畅军虽然人不多,却极其悍勇,绕是何亮自以为有万夫不当之勇,却也全身是伤,被敌军几次拉下马来,要不是身边的亲卫舍死相救,性命已然不保,当他冲出敌阵,向高畅所在的那个高地奔去,身边只有一骑跟随。
那是他的贴身亲卫,那名亲卫手持何字大旗,那个亲卫将大旗绑在了自己身上,这面大旗已经换了不少旗手,每当它掉入阵中,又会被何亮的亲卫们拼死抢了过来,重新飘扬起来,这也是陷入重围的何亮部没有投降仍然在奋力拼杀的原因。
河间郡守王琮是一个大隋朝难得的好官,在他的治下,河间的百姓也算安居乐业,因此,他手下的官兵都甘愿为他卖命,他们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他们就算战死在沙场也是死得其所,因为,在他们身后是他们的亲人,要想他们的亲人不被流贼侵害,他们只能拿起武器奋勇战斗。
作为骑兵,何亮部所受的待遇比一般的部队要好,何亮由于武艺高强,在
的威信非比一般,所以,只要大旗不倒,他手下的儿继续战斗,不会选择投降,何况,在乱兵之中,每个人都在机械地战斗,投降也不见得能保住性命。
有一些高畅军在尾随着何亮和他的亲兵朝高坡上追来,只是,那些人都是步兵,同样是从下往上,他们追不上骑着战马的何亮两人。
何亮紧紧地盯着站在高坡顶上的高畅,只要杀了那个人,就能反败为胜,这个念头就像钉子一般钉在他心里,无法消散。
虽然,他知道,在那人身边不可能没有人保护,要想杀死对方,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然而,事到如今,他还能怎么办呢?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在他身后,那面已经残破不堪的何字大旗在随风招展,那个亲卫一手紧握旗杆,一手拉着战马的缰绳,随他而行。
通道中交战的双方瞧见了高地上发生的这一幕,喊杀声渐渐减退,他们都抬着头望着土坡上疾奔的那两骑,战场上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不那么激烈,却依然紧张。
何亮距离高畅越来越近,他手持马槊,纵马大喝。
“贼子,可敢与我一战!”
高畅微微笑了笑,在何亮的眼中,的确看见他在微笑,这笑容让他分外恼火,在高畅那居高临下的眼神中,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对方不屑一顾的蝼蚁。
汗水沿着额头滑落,渗进他的眼眶,何亮眨了眨眼睛,战马高高跃起,跳上一个小土丘,现在,他距离高畅不到五十步,而在高畅身边,依然没有旁人出现。
只是,高畅手中多了什么?
那是一张搭上了箭矢的长弓。
何亮紧盯着高畅,那乌黑的箭尖在他瞳孔中形成了一个黑点,若是没有防备,他可能会被对方的暗箭射中,但是,要想在自己有了防备的情况下,面对面,仍然会被对方的箭射中,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何亮是这样认为的。
而这几乎是他在世上最后的想法。
他听见了弓弦拉动的声音,也听见了箭矢破空的声音,这个时候,他选择了闪躲,然而,他却无法做到,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他的意念就无法再指挥自己的身体了!
何亮身不由己地从战马上仰面倒下,一只脚仍然挂在马镫上,被战马拉得向前奔去,一支箭从他的左眼射入,贯穿了脑袋。
高畅射出的那支箭比声音传播的速度还要快,当他听见声音时,箭已经贯穿了他的大脑,如此而已!
何亮的亲卫瞧见了这一幕,他没有丝毫犹疑,挥刀在自己的颈项上一勒,顿时,血光飞溅,那面何字大旗随他一起,摔倒在地,溅起了大量灰尘。
他的那匹战马围着他的尸体兜了两圈,然后,长嘶一声,扬蹄远去。
通道中的官兵纷纷跳下战马,大哭出声,放弃了抵抗,通道中的高畅军也不以为甚,并没有痛下杀手,只是举着武器,默默地收缴那些投降官兵的武器。
高畅放下长弓,就像做了一个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他调转视线,目光投降七里井方向,那里才是敌我双方的主战场。
王琮并不知道何亮战死的消息,但是,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上一些,在他心中,充满了沮丧,自责的情绪。
不管是多么小心,终于还是中了对方的计!
只能怪自己,若非自己心有贪念,想要一战功成,就不会上对方这个圈套,只要自己坚守河间城,自然立于不败之地,也就不会像现在一般,眼看就要一败涂地。
对高畅这个敌手,自己已经是非常重视了,然而,还是把对方看轻了啊!
看样子,宇文世家在高畅治下搞的那些小动作,姓高的也心知肚明,只是为了将自己引出河间来,他才任由动乱发生,置之不理,使自己对局势产生了误判。
因为自己无法做到对手那般心狠,为了胜利,敢于舍弃,自然也不会想到这是对手故意露出的破绽,为的是让自己误以为对手已经走投无路,这才率领大军出城追击。
看来,如果范愿不是对手布下的暗棋,现在恐怕也凶多吉少了吧?
为了把自己引到虎头渡来,这个对手耍了不少花招,故意将他的一些军队置于死地,最终使自己消除了仅有的一点怀疑,从这方面来说,自己的失败也是想当然的,毕竟,自己做不到像对手那样心狠,不仅对敌人心狠,对自己人也同样如此!
对手这样做,是为了全歼自己的主力大军吧?然后趁势再去攻打河间城!不过,本方虽然败局已定,对手的目的也不见得能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