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高畅所料,初夏的雨果然是来得急又去得快,一刻空就放晴了,漫天的倾盆大雨瞬息间无踪无影,空中的乌云也已消散无形,虽然,在空中仍然瞧不见太阳的影子,天穹的颜色却也变得苍蓝,大地的气味也一扫当初的压抑和狂暴,变得清新,湿润起来。
天色虽然已经变好,右翼的董康买部的形势却不曾有丝毫好转。
借助暴雨侵袭,交战双方视野不良的契机,董康买率领一部分人冲出了敌阵的包围,逃出了战场,然而,这一批人连五百人都不到,他们身上的血污虽已被大雨冲刷,却不时有新的血液从他们的伤口流淌出来,总的说来,这是一只疲惫之师。
更糟糕的是,他们在突围的时候辨不清方向,因此,不知道现在究竟身处何方。
在一个山洼处停下之后,董康买吩咐几个身上没有受伤的骑兵,让他们权当斥候,四散开去,查探周遭的情形,选择撤离方向,以便朝本阵靠拢。
不多会,就有斥候打马回来回话。
神君庇佑,刚才在大雨中一番厮杀,像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只为突出重围,不想,选择的方向却没有什么错误,他们这只残兵并未深入敌阵之后,反倒距离本阵不远,就在他们前面不远的那个山坡,就是当初曹旦部的阵地所在。
只是,如今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曹旦部的四千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无影无踪,由于大雨的缘由。寻不到丝毫他们存在过地踪迹。
是背叛了吗?
薰康买皱起了眉头。经过一番厮杀后已然疲惫不堪地脑袋又开始了转动。
就算曹旦没有背叛,在刚才的会战中,他没有及时赶到战场。置友军于不顾,就凭这一点,董康买就不想和他善罢甘休,他相信,就算自己私下对付他,高畅也不会对那家伙放任不管。任其逍遥。
不过,那家伙多半还是背叛了?毕竟,作为窦建德的妻舅,当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他,是无法忍受如今的境况的,免不了会有所反抗。
只是,现在的自己顾不得这些了,还是小心行军。将这只残兵带回本阵,将战事的最新消息传递给大王,一切交由大王定夺,此战。本方虽然损失惨重,自己却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啊!
确定位置之后。薰康买派遣了仅存地十来骑,命令他们向本阵的方向疾驰而去,抢先一步将右翼的战事向高畅汇报,他自己则统率残部随之往本阵靠拢。
大战过后,又急速奔逃了一段长路,士卒们都已疲惫不堪,那些伤重的士兵更是难以为继,然而,知道自己等人距离本阵不远之后,他们大多提起了精神,忍着身体的疲累,重新踏上了征途。
轻伤的士卒将长矛等武器当作拐棍,那些身体尚好的士卒则把重伤的士卒抬在简易地担架上,在大雨过后的原野上,朝远方缓缓而行。
部队沿着山谷前行,走这条路是为了避免遇见敌军的追兵,毕竟,右翼的战事崩溃之后,敌人一定会沿着这条通道进攻本阵。
薰康买对此并不怎么担心,因为,在右翼和本阵之间,高畅安排有一只精锐在此,雄阔海率领地陌刀营驻扎在一个山坡之上。
那个山坡乃是右翼和本阵之间的要点,过了那个山坡,就是一块方圆六七里地低地,低地一马平川,适合骑兵行进,高畅的本阵就在那低地后的山坡上,只要幽州军能够越过那道山坡,就能直达高畅的本阵。
但是,董康买不相信幽州军能突破雄阔海把守的那个山坡,雄阔海那个疯子统率的陌刀营,在高畅军中的诸位大将眼中,或许算得上是本方的第一强兵。
陌刀营中的士兵都是千挑百选的大力士,不然,他们也舞不动那长约丈五,重达数十斤的陌刀,也不能挥舞陌刀,将疾驰的战马砍为两段。
因此,董康买并不担心本阵的防务,他担心的是自己这只残兵的命运,千万不能被敌人的追兵追上。
然而,他越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几骑突然出现在前方山梁上,他们就像是被猛兽追击的兔子在亡命奔逃,由于和本方相距不远,董康买能清晰地瞧见那几个骑士的面貌,那是他头先派出去负责和本阵联系的骑兵。
“结阵!”
薰康买的嘶吼充满了绝望,显得格外地声嘶力竭。
喊声刚刚落下,一群骑兵出现在了山梁上,几面旌旗随风轻舞,就像秋后的茅草,那群骑兵不疾不徐地冲下山梁,尾随着那几个奔逃的骑兵朝这里驰了过来,士兵们能清晰地听见那些骑兵的轻笑声,他们的样子就像是戏鼠的猫。
一个头戴亮银盔,身着闪闪发
色麒麟甲,肩批白披风的骑士从那群骑兵冲突阵而出一匹白色大马,神骏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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