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话音未落,突然变成了一声惨叫,叫声凄厉无比,张道源的心不由一紧,他情不自禁地凭住了呼吸。
接着,好几声惨叫连绵响起,其中,伴随这路人的尖叫声,奔跑声,以及一连串的兵器相交的声音。
张道源面色发青,只觉浑身发软,一时之间,大失方寸。
“大人!”
—
一个人猛地掀开布帘,窜上马车来,晃眼看去,那人乃是他的一员家将,张道源不由吐了一口长气,他险些拔剑向那个莽撞的家伙刺去。
“大人,快走,有刺客!”
那人拉住张道源的手臂,将他拉下了马车,张道源慌慌张张地跳下马车,忽然觉得耳边传来一阵轻风,他下意识地低下头,一把不知主人是谁的横刀飞了过来,从他的发梢擦过,插在了马车的车辕上。
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
“大人,快走!”
那个家将推了他一把,朝他往桥上推去,随后,有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夹着他的臂膊,飞快地朝桥那头跑去。
“放开我!”
这个时候,他才从惊慌失措中清醒了过来,虽然,张道源是个读书人,不过,这个时候的读书人不像后世,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孔圣人的六艺之道不说门门精通,自然也略知一二,张道源就擅长剑击,也曾上过战场,只是不曾与敌寇短兵相接过而已!
他觉得像现在这样被亲卫架着逃跑,实在是有失自己的身份,何况,刺客有多少人?现在战况如何?他都一无所知,这对一心建功立业的他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也许是上位者的尊严起到了作用,很快,在他右侧的侍卫就放开了张道源的胳膊。
右手空出来之后,张道源抽出腰间的佩剑,这时,他才发现,那个侍卫并非因为他的嘶吼才放开他的胳膊的。
一只白色的箭羽插在那人的背后,微微摇晃,白色的箭羽染上了一抹红色,那红色来自那人身体之内,他张开双手,向前划拉了两下,随后,撞到石桥的栏杆上,翻了下去,只听得叮咚一声。
“大人,快走,城门离这里不远,赶到就安全了!”
另一边的侍卫松开了张道源的手臂,在他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话,随后,转身朝后面奔去,抵挡身后的追兵。
张道源回首望了一眼,他的十来个亲卫已经损伤大半,还有两三个人在苦苦挣扎,十几个黑衣人冲上了石桥,正向他疯狂地追了过来。
他顾不得再看身后,一手持剑,一手提着长袍的下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往桥的另一头跑去。
然而,命中注定他永远也跑不到桥的对面。
两个樵夫装扮的家伙斜靠在桥头的石墩旁,他们神情冷漠地注视着正向他们飞奔而来的张道源,一个家伙从柴堆里拿出一把横刀,另一个则拿出了一把黄杨木的手弩,手弩上架好了一只弩箭,乌黑的箭头正对准着张道源。
张道源绝望地嘶吼了一声,挥舞着长剑朝那两人冲了过去。
阳光在他的眼前不停地跳跃,晃动,然后,他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向着那团光晕飞了过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非常轻,就像羽毛一样。
很好!
之后,嗯!他就再也没有之后了!
一个时辰后,赵县城南二十里,卧龙岗,青阳观。
三清大殿的后面,一个偌大的园林,树木郁郁葱葱,甚是阴凉,赵道人端坐在一张石桌旁,凝神注视着桌面,石桌上摆放着一个棋盘,棋盘上,黑白两种颜色的棋子交错缠绕,棋局未完。
一个道童飞快地跑了过来,他朝赵道人稽首说道。
“慰抚使在安济桥被刺身亡!”
“嗯!”赵道人眼神一凝,面色未变,他摆了摆手,示意那道童退下。
等那道童退下之后,他仍然紧盯着棋局,半晌,方拂手将棋局搅乱,棋子从石桌上滚落,掉在泥地上。
赵道人仰天长叹了一声。
数日之内,他就收到了两个噩耗,关门弟子罗成战没在幽州战场上,挚友张道源死于刺客的刺杀。祖师爷在上,弟子不才,不得不出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