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然后,缓缓将其拉开,箭尖摇曳不定,慢慢凝滞,对准了某个人,在那一刻,她面色冷峻,美丽的双目中却暗含着盈盈的波光。
“杀!”柴绍高喝一声,单手持刀,朝高畅小跑着冲了过去,两个亲卫一左一右卫护着他,呈三角形的进攻阵型,凡是唐军中的精锐,对战斗阵型同样要求极其严格,并不是只有高畅的夏军才会如此。
其他那些随柴绍一起冲到了潭水这边来的亲卫已经和高畅的人纠缠在了一起,双方的士卒都是各自部队中的精锐,一时之间,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厮杀起来后,短期之内无法分出胜败来。
面对柴绍的攻击,高畅只是单身一人,他的兵力不足,三个人在石径旁挡住了唐军的援军,还有几个人截住了其他唐军厮杀,无比使其不能回头,若是让他们将石径那边的唐军接应过来,形势就会对本方不妙了。
敌人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虽然,已有多人阵亡,同样,本方也开始出现了伤亡,对方人多,不能和对方比拼消耗,眼前战局的关键在于,是对方的援军先一步冲开石径的封锁,还是高畅先解决柴绍。
高畅自认为自己能够解决柴绍,柴绍当然也认为高畅无法逃脱自己的掌握,两人都是如此的自信,结果如何,就要看接下来的战斗了。
“喝!”
柴绍右边的亲卫手持的是短茅,虽然是短茅,那长度也远比横刀要长,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为了充分发挥长兵器的优势,他最先朝高畅发起攻击。
柴绍左边的亲卫则拿着横刀,他没有马上发起攻击,而是在奔跑中保持这节奏,紧随着身侧的柴绍,他的任务是保护柴绍不受到敌人的攻击。
就在右边亲卫短茅刺出的一瞬间,柴绍一声低喝,手中的横刀向前直刺而去,与亲卫的短茅一前一后地刺向高畅,封住了他所有的闪躲路线,使其只能往后退。只要高畅一往后退。接下来,柴绍地三角进攻就能发挥威力了,和进攻地速度相比。面朝前方后退,纵然高畅的脚步再灵活,也是无法相比的。
然而,高畅并没有后退,他地身子屹然不动,待得短茅刺来。他只是微微侧了侧身,那短茅直直地扎进了他的身体,毕竟,要想彻底躲过这只短茅,他就会落入柴绍横刀的攻击范围,那样的话,和不躲闪也没有什么区别。
由于他躲闪的幅度很小,虽然被敌人的短茅扎中。却只是贴着甲衣扎过去,带起了一丝血槽,看着可怕,实际地伤害却不大。只是皮外伤而已。
然而,他的敌人却不这样认为。柴绍心中一喜,以为高畅身中重伤,他向前的力道用得更猛了,恨不得一刀将高畅刺个透心凉。
高畅的身子就像风中的杨柳一样,又往左面摆了一摆,这一摆,柴绍那一刀就落了空,然后,柴绍就见得眼前白光一闪,他不由眯缝起了眼睛。
“铛!”
护卫在他左侧的亲卫伸出横刀,将高畅这一刀架了开去,将柴绍从高畅的刀光下救了出来,就在柴绍惊魂不定之际,他右边的护卫发出了一声惨叫,仰天倒下。
高畅攻向柴绍那一刀只是虚招,他真正地目的是柴绍右侧的那个亲卫,就在闪身之际,他已将那亲卫的短茅夹在肋下,一个前冲,膝盖上扬,顶在了那人地裆下,趁那人弯腰俯身,疼痛难忍之际,他随手将短茅夺过,反手刺在了他的脖颈上,将那人杀死当场。
惨叫声入耳,柴绍更是怒火中烧,不待回头,他已然将横刀向后急扫,疾斩而去,这一斩自然斩了个空。
待他回过身来,却见身边地另一个亲卫一手捂着喉咙,一手胡乱向前抓拨着,像醉汉一般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
就在他回身之际,高畅顺手扔出短茅,短茅如箭一般划过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那个亲卫闪躲不及,矛尖刺穿了他的咽喉,将他置于死地。
柴绍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暴怒,冷静!冷静!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知道,若是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自己的人生就算走到头了。
在潭水的对面,李秀宁拉着弓弦的手在微微颤抖,在煎熬之中,她的内心一片茫然,她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她嘴唇紧抿,不知不觉间,嘴角已经咬破,露出了殷红的血丝。
在石径旁,唐军正猛烈地向前发起攻击,前赴后继,不死不休,而在弓弩手发射的箭矢的帮助下,高畅的人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负责阻击的三个人,一个死在了敌人的刀下,一个被流箭射杀,还有一人在苦苦支撑。
在另一边,柴绍带过来的亲卫和高畅的人仍然厮杀得旗鼓相当,唐军阵亡的人要多一些,不过,高畅的人也不是全无损伤,只是,他们还是占有一定的上风,使得柴绍的那些护卫就算在潭水对面弓弩手的帮助下也无法冲过他们的狙击,前去和柴绍会合。
“扑哧!扑哧!”
柴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两个回合,他就像在敌阵中冲杀了数十次一般,疲累不堪,身体的劳累尚是其次,心理的压力方使他难以承受。
这两个回合,他身上就多了两道伤口,要不是躲闪及时,恐怕已经无力再战了,对方的刀法奇快无比,他劈出三刀的功夫,柴绍恐怕只能劈出一刀,下一刀,自己还能躲过去吗?柴绍有些怀疑。
不该啊!不该!
当初就不该自峙武勇,亲自过来与敌交战,想亲手将其斩首,不想对方武艺如此精绝,远非他所能匹敌,在唐军阵中,恐怕能挡住此人的也没有几个吧?若非他如此骁勇,又怎会在两年之间白手起家,创下如此大的基业呢?
说什么他的武艺只和二兄李世民相当,这分明是欺哄于我,难不成平阳和他旧情未断,想置我于死地?
面对无法抵挡的敌人,柴绍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不!我不能趁这对奸夫婬妇之意,我要活着,我要活下去!“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再难压制下去,面对高畅,柴绍突然转过身,向石径的方向奔去,将后背彻底让给了高畅,他赌的是高畅没有想到他会逃跑,出其不意之下,逃脱性命。
“坏了!”
瞧见柴绍突然转身逃跑,李秀宁知道坏了,她不再犹豫,轻轻松开弓弦,箭矢离弦而出,朝潭水对面的高畅激射而去,转瞬即到,她想阻止高畅对柴绍的追杀。
高畅本想扔出手中的横刀,结果了柴绍的性命,见得箭矢飞来,他手腕轻抖,刀锋劈在箭杆的中部,将箭矢劈成两段,箭头的那一段猛地向前翘起,随后跌落下来,高畅的横刀早就等在了那里,刀面在断折的那一端轻轻一拍,断箭改变了方向,重新疾飞出去,随后,没入柴绍的后背,消失不见。
“啊!”柴绍张大了嘴,鲜血疾喷而出,他向前踉踉跄跄地再跑出了几步,颓然扑倒在地,青山,绿水,对面那人在他视野里急速旋转,随后,转为了一片黑暗。
弓无声无息地落在泥地上,泪水从李秀宁的双目中夺眶而出,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撕成了两半,接下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自己在一干亲卫的搀扶下亡命地向前奔逃,无边的绿色迎面而来,又飞快地向后退去。
待她回到苇泽关后,方才清醒了过来,随后,她就病倒了,三天之后,当夏军的大部队出现在苇泽关前时,她推开了一直紧闭的房门,来到了城楼上。
她神色冷峻地望着山下那面高耸入云的高字战旗,抡起鼓槌,重重地敲打着城楼上的大鼓,那鼓声沉闷凝重,飘扬在山谷上空,惊起了一群飞鸟,飞鸟向远山深处飞去,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