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后来,这神情就消失了,变得严厉,变得冷漠起来,从中他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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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宇文成都心中涌起了一股酸涩的感觉,他不再叫宇文化及父皇,而是叫他父亲,对于此战,他并不抱任何希望,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叫他父亲了,从前,不是叫家主,就是叫父皇,父亲这样的称呼,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了,这声音出来,他隐隐感到了一些陌生,一个孔武有力的将军,甚至差点掉下眼泪来,他忍不住偏开了脑袋。
“成都!”
宇文化及的声音依然沙哑,却不再装腔作势了。
“若是事不可为,你自寻出路去吧?”
“父亲大人,这是哪里话?儿子当誓死保护父亲,就算战败,儿子也能带着父亲大人杀出重围,日后,东山再起!”
宇文成都厉声说道,只觉胸中一股热潮翻涌,某些东西不吐不快。
宇文化及笑了笑,拿起马鞭自傲宇文成都肩上点了点,然后说道。
“成都我儿!尔孝心可嘉,只是,我们宇文家落到这步田地,作为家主地我脱不了干系,现在,你的三叔已经逃离了聊城,我想,他应该去投关中李渊了,你家三叔,从小和李家那小子相善,李渊那小子不会对他怎么样,依我看,李渊那家伙很有可能夺得这天下,你三叔的前途远大啊!希望宇文家能在他手中发扬光大,至于朕!”
宇文化及顿了顿,神情沉重地说道。
“今日一战,若是失败,朕也不求芶活于世,然,成都我儿,若你丧生于此,则不是为父想要看到的,你地命当不致如此,所以,若是见大势已去,你还是杀出一条血路,前去逃生吧!以我儿之才,不管到什么地方都会有豪强赏识,若无人接纳,就寻一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去吧?找个女子,好好将我们宇文家的血脉延续下去!”
“父亲!”
宇文成都深深地弯下腰去,不管如何杀伐决断,每个人心中都有柔软之处,一旦被触及,那时候的他的言行举止就会和以往大相径庭。
“我意已决,我儿无须多说,此番冲阵,我儿若能杀了高畅,当可力挽狂澜,到时,我们宇文家还可以建一番功业,天下所属,尚未可知?若事不可为,我儿就自管突围而去,要知道,延续我家血脉的重任就尽在你肩了,这比什么都要重要!”
“谨尊父亲大人之命!”
宇文成都弯着腰,语带涕零地说道。
“去吧!大战就要开始了!若是能够不死,为父自然也不想死,究竟结局如何?就要看我儿的神威了,你要多多保重,谨记为父的吩咐啊!”宇文化及说完之后,宇文成都抬起头,注视着马车上的宇文化及的眼睛,许久,方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山坡下走去,上了战马,在亲卫们的簇拥下疾驰而去,马蹄的践踏将夏日繁密的野草压出了一条绿色的小路来,只是,风一吹,它又慢慢合拢起来。
宇文化及长叹了一声,望着宇文成都的身影消失在山脚下,脸上漾起的微笑慢慢消散,他回过头,望着身后高高飘扬的旌旗,瞧着旗面上那金色丝线绣成的许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痴狂而迷醉,虽然,给宇文成都交代好了后事,让他在事不可为是逃脱性命,但是,在宇文化及的心中,何尝又没有战胜夏军的心思啊,是的,机会的确渺茫,可也不是全无机会啊!
宇文成都走后不久,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战争就开始了,敌我双方同时开始行动,左,中,右三路的大军并排前进,朝着原野行去,一步步地缩短了距离。
当敌我双方的距离缩短到只隔着一个小土坡时,双方几乎同时发起了攻击,位于前锋后面的弓箭手拉开了弓弦,箭矢如蝗,遮天敝地,将阳光完全和大地隔绝开来,随着“嗖嗖”的箭矢破空声不断响起,黄泉的使者拿着拘魂牌降临在了战阵中。
宇文军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潮水一般朝对面的夏军涌去,黑压压的人流像漩涡一般急卷,而与之对阵的夏军则沉默无言,仍然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行进,队列中偶尔有士卒被箭矢射中,倒了下来,马上就有人从后方补了上来,就算是被箭矢射死或是射伤的家伙,依然没有发出声音。
这是一只沉默的军团,它注定会让它所有的对手为之胆寒!是的,注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