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吁了口气。沾沾自喜地道:“真地做的很好?呵呵,我还一直担心呢”
庆忌见她毫无心机的欢快模样,心里忽然也有些开心,他若有深意地看了季嬴一眼,柔声道:“其实王后做事,只要从本心里是为了寡人好,为了吴国好,那么纵使你做错了,寡人也只有教谕,不会迁怒的。对了,除此之外,你还做什么了?”
季嬴脸蛋一红,羞涩地道:“你知道我做什么了?”
庆忌心头一紧,提心吊胆地问:“你做了什么?”
季嬴低下头,忸怩道:“妾身还备了关中美酒,亲手做了糇粮、粉糍和,以贺大王凯旋而归。”
庆忌:“”一封战报,孙武看了又看,然后在室中负手徐行,满脸沉思之色。
將军吕迁跪坐席上,目光随着孙武的身影左右移动着,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张嘴欲问,但是见孙武眉头紧锁,脸上神情阴晴不定,竟是前所未有的沉重,顿时將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吕迁此人在吴国军界资格甚老,当年庆忌第一次从卫国发兵沿黄河走淮水,再转入长江直取邗邑时,他和荆林便是庆忌身边的左右副將。后来庆忌被要离刺伤败走鲁国,因放下不下卫国艾城的基业,于是在决意北上曲阜寻求鲁国帮助的时候便命他和荆林返回了卫国,自此两个人地命运都有了截然不同地发展。
吕迁回到艾城不久便患了重病,先是发热盗汗,咳嗽胸痛,经过一番治疗不见好转,反而有了咳血的现象,其症状像极了肺痨。这病在当时可是不治之症,而且还有传染性。无奈,吕迁只得在艾城自僻一个院落过起了与世隔绝地日子。
荆林对这位袍泽好友十分照顾,庆忌返回艾城后对他也很关心,但是他们俱有要职。纵是去探防吕迁也只能隔篱交谈,不能入内。尽管在生活上,庆忌和荆林对吕迁照顾的无微不至,但是他从此却与军队无缘了。
吕迁这两年来一直就是等死而已,不料也不知是吃地哪位医士开的葯起了作用,还是当初就是误诊,他的病竟然奇迹般地慢慢痊愈了。
两年时间,若在和平年代实在算不了什么,但是在风云变幻的战争年代,两年时间所产生的变化不亚于沧海桑田。曾经与他同为副將的荆林。如今是吴国上將,一方守牧。便连梁虎子这个庆忌身边的兵卫长,职衔比他低的多的人。如今也成了上將军,而他,却因为在庆忌伐吴复国的过程中寸功未立,所以只封为上大夫。
在臣僚级别之中,最高级别为卿,次者亚卿,再次依序为长大夫、上大夫、中大夫等,由于吕迁在复国之战中不曾立过大功。便是被封为上大夫,还是受到许多大臣地诘难。认为他的功爵不符,却被庆忌以“吕迁久随寡人南征北战,当初在卫国艾城时又开荒垦田、招兵买马,为寡人起兵讨伐阖闾奠定基础,功不可没”为由挡了回去。
不过吕迁受封官职之后因为病体未愈,仍然不能入朝做事,直到这两个月身体完全康复,这才重被庆忌起用,成为姑苏附近各处卫城驻军的统帅。
此次庆忌成功引楚越联军入彀,待楚越内部生变之后。战略上已经从诱敌深入一变而为全面反攻。荆林有心帮扶自己这位老战友,因此在率兵追杀勾践之前特意向相国孙武私下请求。希望他能给吕迁一个建功立业地机会。
此刻,吴楚、吴越同时开战。吴国精锐尽出,百战之將尽皆披甲上阵,吕迁虽说原本只是庆忌身边一个副將,并未独自指挥过大型战役,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此时局势已经完全明朗,本不需要统兵將领运筹帷幄,着眼全局,他只需要打好眼前的仗,根据战场形势变化随时调整自己的兵力部署就行,这方面,吕迁却一定能够胜任。
如今姑苏之围已解,楚越两军正急急如丧家之犬,赛着跑的往国内赶,不虞有人会突袭姑苏,尽可將兵力尽量派出,以确保对楚越之战保持优势,吕迁这员老將,即便没有荆林相托也是一定要派出去的,只是派吕迁去哪里好呢?楚国、还是越国?
上將军荆林已经去了越国,与正在越国腹心作战的英淘汇合夹击勾践。
越国是吴国心腹大患,吴国要想振翅高翔,鸣于中原诸侯,必须得先解决越国这个腹心之患,才能全心全意向外发展。勾践此人素来狡猾多智,如果丹乌不能成功说服三夷造反,那么勾践一旦回到本国如鱼得水,英淘和荆林虽在兵力上占优,又是以逸待劳,想收拾他未必便那么顺利。荆林与吕迁本是同僚好友,如果把吕迁的卫城军队派去南线战场,这两人一定能合作默契,发挥更大地作用。
再说楚国方面,费无忌逃得飞快,此刻已率五万大军过了长岸,到了邵关附近。他的水师则望风而逃,拐进了淮水向楚国腹地逃窜。原本围攻姑苏地三万楚军迟了一步,收到消息再逃向长岸时,已被平布衔尾紧紧咬住,斜刺里又被梁虎子的大军一阵冲杀,待他们收拾残兵终于逃到长岸时,赤忠已率水师拦江挡住,而费无忌只顾逃回楚国,根本无心回援。在赤忠、平布、梁虎子三路大军围攻下,这支已完全丧失了斗志的逃军必定覆亡无疑。
费无忌手上还有精锐五万,水师约有一万,楚太后孟嬴虽然趁其远征吴国时突然剪其党羽,夺回了大权,但是她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那些失势一年有余的权贵老臣们重新扶上去,完全掌控各路军队绝非易事,费无忌若是指挥得当,那么利用楚太后根基未稳的机会重新杀回郢都夺回大权未必便不可能。
按照吴国与楚国的盟约,吴国出兵助楚太后铲除奸佞,楚国放弃潜山以东的领土给吴国,因此一旦获悉费无忌正杀回国内,楚太后必定会放弃潜山以东地区,收拢军队,守住潜山以西的领土。如果楚太后能成功守住西线,那么费无忌便只有以潜山以东即將划归吴国的领土作为立足之地,如果这个今后既是楚臣、又不是楚臣地费无忌在潜山以东站住脚,也许也许这正是楚太后所期望地吧。
如此看来,將吕迁派往西线战场去与费无忌做战才是正理。不过,西线现在是由梁虎子主持全局,吕迁资历甚老,原本又是梁虎子的上司,派了个老上司做他地部署,梁虎子指挥起来必然顾虑重重。
西线战事牵一发而动全局,如果诸路配合作战的大军中,有一支队伍是主帅不能得心应手地予以指挥地队伍,那还不如没有这支军队的作战效果更好。虽说楚军强大,西线战场包需援军,但吕迁赴西线战场明显弊大于利。然而,凡事但有一弊亦有一利,潜山以东地区要想太太平平地纳入吴国地盘,岂是楚太后点点头便办得到的,东夷要抚,越国要灭,这潜山以东么
孙武反复思量,权衡利弊,吕迁坐的腿都麻了,眼见孙武眉头忽松忽紧,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吕迁终于忍耐不住,出声唤道:“相国大人,相国大人!”
“嗯?”
“未將请缨出战,业已得到大王恩准。未知相国大人准备安排末將到是赴越作战,还是赴楚作战?”
孙武直视着他,游移的目光渐渐稳定下来,脸上溢出一片耐人寻味的笑意:“方才本相正在思忖楚越两国战场何处正乏援军。依本相看来,楚军强大,尤其不容忽视,因此本相拟请將军率卫城诸军立即赶赴楚国,配合梁虎子將军作战,未知將军意下如何?”
吕迁虽因生病休养了两年,仍是一身军人气质,闻言立即挺直了腰杆,双手抱拳,朗声道:“末將谨遵相国大人吩咐!”
看着吕迁虎虎生风大步离去的背影,孙武似笑非笑地叩了叩案上竹简,將它卷起,轻轻一甩,投进了简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