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火焰向上升起,大地炸裂,带着大量泥沙四下飞溅,这样的情景,别说鲜卑人没见过,就连坡上的汉人也没见过,相顾骇然,一时间竟忘了动手。这时坡下已完全成了地狱,爆炸此起彼伏,呯呯呯之声隆隆不绝,马儿受了惊,到处乱窜,一不小心又踏上了地雷。好在这会的地雷还没有真正的引发装置,完全是靠震动发动。开始时数万训练有素的铁骑驰来,数万马蹄同时击在地上,产生震动直如地动山摇。这时的地雷甚是精贵,轻易碰触不得,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一碰就响。可这一乱跑,频率不齐,产生不了共振,马儿踏上了地雷,这响不响就全看运气了,运气好的,没有动静,这小命算是捡回来了,运气不好,直接炸飞上天,到玉皇大帝那里聆听教诲去了。
几个部落大人所处的位置都比较靠后,突然间听见呯呯乱响,看见火焰冲上云霄,感到脚底下土地震得厉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惊失色。草原上的人本就怕鬼,他们这些有身分的更是怕得历害,眼见着天塌地陷,像是世界末日到了一般,哪里还敢抵抗,只恨爹娘少生的两条腿,拨马掉头就奔。厥居部大人冲得最前,坐下马儿受了惊,不听他使唤,反向山谷深处奔去,好在他弓马娴熟,关键时候,从马上跃下,滚到了一旁。那马一个劲的往前冲,终于踩上地雷,被炸得血肉横飞。
厥居部大人目睹了那触目惊心的一幕,顾不得伤心,撒腿就跑。
比里都是地雷,连汉军都不知道哪里有放哪里没放,汉军将士自然不敢进谷,任由鲜卑败兵出谷,这才拦截。
此时鲜卑人已被吓得心惊胆裂,屎尿横流,哪还有心思抵抗?一见汉人杀来,大多抛下兵刃,跪地投降。厥居部大人胆子大些,遇到汉军想要夺路而走,不想前世不修,撞见了姜维,被他一枪挑死,割了首级。主帅一死,余众更无斗志,非死其降,战斗很快结束。
原本鲜卑只有四五个部落决定追歼汉军,后来又有几个部落听说前方军行顺利,汉人不堪一击,心痒难耐,掉头加入战团,这会参战的大小部落一共有十三个,其中大的部落出兵五六千,小的部落出兵三四千,共计有骑兵六七万,经此一役死亡逾万,其余大半投降,真正逃得性命的仅三五千人,十三个部落大人,投降的、被俘的、战死的计有十人,只有三个乘汉军不备溜之大吉。鲜卑自檀石槐统一之日起至今还从没有败过如此之惨。
中军帐内姜维令石苞安排功劳薄伺候,各级将领纷纷解首级俘虏进帐献功,全是一脸笑,只有张飞一人闷闷不乐。他最先撤退,一接到回军参战的命令,立马撇下大部队往回赶,姜维见他胡子一大把了,还和壮小伙子似的,干什么都想站前排,怕他有个闪失,不好向上面交待。便没令他参与主攻,而是令他领兵伏于要路,安排挠钩、绊马索擒拿敌将。张飞哪想干这活?据理力争,无奈嘴皮子不如姜维,说他不过,只得屈从,恨恨的领着兵士去了。也不知是天公不作美,还是姜维故意捣鬼,他那一路上并没有像姜维事先说的那样逃兵众多,败将如云,仅来了不到一百人,将领级的人物更是一个没有,一向似军功如命的张飞见别人报动,动则俘获数千,歼敌数百,再看看自己,擒拿败兵九十余人,登时羞了一张大红脸,这功劳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小半个时辰后,该闹的也闹了,该报功的也都报了,接下来就该摆宴庆功了,姜维却问斥候:“北归的鲜卑人离此多远?”
斥候道:“鲜卑人扶灵而行,甚是缓慢,这一天只行出六十里就扎寨休息。”
姜维冷冷地道:“强敌在侧兀自缓缓而行,找死。”
张飞叫道:“总算听你说句人话了,你要出兵,俺愿为先锋。”
姜维道:“将军年纪大了,还是”
张飞道:“后汉有个将领叫马马马”
冰淮笑道:“马援。”
张飞叫道:“对,叫马援,他都七老八十了,还远征南中,俺老张连六十岁都不到,如何算老?”
姜维无可奈何,道:“既然将军老当益壮,那我就不阻拦。不过马援的老当益壮,将军不妨学学,可是马革裹尸,可万万学不得啊。”
张飞叫道:“什么叫马革裹尸?”
姜维一脸郁闷心想道:“早知他不学无术,我又何必提起?”
冰淮道:“马援曾说过,大丈夫就当战死沙场,以马革裹尸而还。”
张飞道:“说得好,大丈夫故当如是。”
姜维道:“您要是这样,我说什么也不让你去打头阵。”
张飞嘿嘿一笑,道:“小心,小心,俺一定小心还不成么?”
姜维拿他没办法,笑了,道:“既如此将军领骑兵一万追敌。”
张飞道:“你就等俺的好消息吧!”说完就要走。
姜维道:“且慢,伯济,你随张将军同去,路上多多照应。”
冰淮道:“是。”
两人领着一万骑兵连夜赶回圜阴,渡了潣水,行出六十余里,果见灯火阑珊处,鲜卑大营重重叠叠,一眼望不见尽头。张飞抄起蛇矛,扒了上衣,就要领兵杀上。郭淮道:“且慢。”
张飞叫道:“又怎么了?”
冰淮道:“我已问过哨探,敌军虚实我已尽知。这新首领大不知兵,但备前不知防后。我领一军迂回到寨后突袭,将军待见敌营后方扰乱,便知我得手了,麾军接应,可成大功。”
张飞叫道:“好计,你去吧,俺这边安排接应。”
冰淮引三千军折而向西迂回到敌寨之后,轲比能的弟弟果然不知兵法,寻思汉人在南,必从南来,故只在南面设备,北方只有稀稀疏疏几个岗哨,应景而已。郭淮领着三千虎狼之师出其不意冲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很快就闯入营中,四下放火。鲜卑人闻得喊声,惊醒过来,纷纷抄起兵器御敌。这边张飞见到北方几股火头冲天而起,知道郭淮得手了,大喜,蛇矛一指,麾军冲上。汉军两面夹击,杀声震天。张飞更是如虎入羊群一般,当者扑街。他从寨门口杀起,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将,还没过几个营帐,身子就红了,当然这血都不是他的。
筑鞬泥料敌不过,令韩龙护卫他向西逃窜。这筑鞬泥可是个爱财之人,他对张飞的突进速度估计不足,在这种火上房时候居然不赶紧跑,还一把一把的将身外之物往怀里揣。韩龙催促数次,他总说汉人无用,不至于这么快就打到这来,急个什么,大难当头,须当从容镇定,这才有大将之风。一面说一面抓着金银珠宝。韩龙可没他那么从容镇定,见张飞越杀越近,撇了他自己跑了。筑鞬泥好不容易才将帐中的值钱东西打成几包,抬头传呼左右,发现左右已空无一人。他这才慌了手脚,将几个大包袱背在身上,拿在手中,吭哧吭哧的跑了出去,迎面撞上一黑脸大汉,豹头环眼,上来二话不说,照头便是一矛。
只听噗地一声,长矛戳入脑门,鲜血溅出,跟着劈里啪啦一阵大响,金银珠宝散落一地。张飞不知他就是新任部落大人,见他从中军帐出来,料是个大人物,赶紧割了首级。
首领一死,余众自然无心抵抗,即时奔溃。韩龙凭着过人的武勇,逃得性命,回到弹汗山,召开本部落各官吏大会,拥立轲比能的小儿子为部落大人。争执再次引发了分裂,轲比能的几个兄弟子侄,都不满韩龙的所作所为,又因他掌握禁军且得到不少部族的支持,奈何他不得,只好拉竿子出来单练,原本铁板一块的轲比能部一下子四分五裂,再也无法控制鲜卑各部了。
鲜卑刚一溃败,姜维大军就已赶到,追出三十里,奏凯而还。当夜姜维大摆洒宴庆功,席间他对下一步军事行动作了步署,命李严引五万人马收复平定、谷罗、美稷。自己则领大军班师回朝。
次日一早,姜维亲帅主力南撤,回头望着绵延起伏的雪原,长长的舒了口气。
汉军大胜的消息早有人报入长安,刘备看了姜维的表章 ,登时从御座上跳了起来,道:“好,好,好。我汉人与鲜卑人作战,鲜有如此大胜,伯约真是好样的。传朕旨意,封伯约为冠军将军,壮武候,食壮武八千户。此次作战有功人等,俱官升三级,有土益土,无土赐地。太傅贾福虽染病营中,但于卧榻上筹画方略,功亦不小,特增邑两千户,并赐黄金三百两,白银一千两。”
内侍应声而退,着有司拟旨筹功。
刘备拿起奏章 ,刚要去承明殿,突然一内侍来报道:“大喜,大喜,陇西王大胜羌人,斩首千余人,缴获更是不计其数。陇西王在表章 上还说,他许久不见您老人家甚是想念,欲借献俘之机,进京朝见,请皇上允准。”
刘备冷笑道:“大胜羌人,不会又是杀良冒功吧?”
那内侍不敢应声,刘备道:“我也好久没见他了,见见面也好,传旨准其解俘进京。”
那内侍答应一声,下去传旨了。
刘备拿着奏章 来到承明殿,对刘贵妃说道:“仁禄大军已大败鲜卑,毙敌万余,斩其新魁首筑鞬泥鲜卑人的名字怎么这么拗口。据闻轲比能部已四五分裂,再也无力驾驭鲜卑各部,北方算是安宁下来了。仁禄已命李严领军去取美稷了,不日当有回音。”
刘皇后眼珠一转,道:“皇上,您话还没说完吧?”
刘备道:“说完啦。”
刘皇后道:“您是想说,匈奴北方威胁已除,便当重归故土,安居乐业。”
刘备道:“你这个鬼丫头。这几天来一直有闲言碎语,说匈奴虎居上郡一带,窥我神畿,举动不测。既然鲜卑人又像往昔那样大起内讧,已经不足以对匈奴够成威胁,匈奴人还是回到世代居住的故乡安居去吧。”
刘皇后道:“臣妾也听说,贾太傅为了匈奴不及时支援,已和匈奴人发生了冲突,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皇上说的很对,是该让他们重归故里了。”
刘备道:“嗯,你能理解朕,朕可高兴的很。”又说了几句闲话,径自去了。
刘皇后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是时候动手了。”
当夜奉命看守柏梁台的几个太监宫女,在台下升起一堆篝火,围在火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被方士***未果的宫女及英勇救人的内侍恰好也在,两人的感情自是非同一般,相互间聊得甚是投机。
正说话间,那救人的内侍只觉眼前一花,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再看,却没看见什么可疑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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