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伦天这下倒是把两眼盯在了她的脸上看,他想不通妻子怎么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似乎没听明白。
“我的意思是说,反正家里也不需要他去挣钱,不如酒放了手让他去试试看,说不定真能写出点什么名堂。”习美娟见华伦天没说话,又连忙补充了一句。
华伦天更气恼了,盯着习美娟的眼神也像是要喷出火来,他动了动嘴巴,但还是没说出来什么,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娘们儿脑子也和那你逆子一样进水了吧。他想。
习美娟看着丈夫的表情,她开始有点发憷,她想为自己寻找理由:“很多事情是说不定的。就像你当初也不会想到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轿车。”
“你懂个屁!我的成功是有规律的,是我摸清了规律才成功的。这社会是现实的社会是经济的社会,只有走经济这条路才是正路!你连这最起码的东西都不懂,还怎么管教儿子?难怪他这样执拗不听话了。”华伦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一开口就将习美娟一通责备。
习美娟傻了,她想不到她爱了二十年的丈夫竟会对她如此粗鲁蛮横,这再以前是没有过的。她两眼呆滞的望着丈夫,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她是怕他的,而她又是千真万确的在心里爱着他。她弄不懂爱和怕是怎么结合到一起的,以至于这多年都没分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怕。她终于在中年的时候认识到了丈夫还有蛮横的一面,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对他不再有吸引吗?他和我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对我产生视觉疲惫了吗?
“算了,算了。这饭我也不吃了。我出去还有事。”华天伦把碗往桌子上一放,顺手撂了筷子。然后齐射拎起公文包就往门外走去。习美娟在背后疑惑的看着他,但华天伦却连头也没回,也没再多说一句解释的话。
华天伦走下楼梯,楼下听着他的黑色本田车。他打开车门,坐进去,发动了引擎,沿着细长弯曲的水泥路往前开去。水泥路两侧是绿茵茵的草坪,草坪之间分布着一幢一幢的居民楼。居民楼都很漂亮,住着自然也挺舒适。只是弯曲的水泥通道有点狭窄,好像当初设计时没考虑到这个小区里会停这么多辆小汽车,占据了路面的一半。总算开了出去,出了滨河轩的大门。华天伦无缘由的舒出了一口气,象是吐出了心中的压抑。
五年以前,滨河轩住宅小区在这座城市里还是首屈一指的。只是现在,市里又建起了浉河花园、鹭岛新村等一批独立式的洋楼别墅群,显得它就逊色多了。尤其是鹭岛新村,风格很是独特,把东西方的建筑风格都糅合到了一起,且一幢别墅与另一幢别墅又迥然相异,赋予个性的张扬。鹭岛新村的整体设计更是令人叫绝,你从那全副武装的威严的保安侍卫的大门走进去,感觉就像是来到了一个美化了的大自然中,有参天大树,有涓涓溪流,娇柔多姿的果树上还有鸟雀的鸣叫遍地都是草坪,遍地都是幽静与安逸,并且娱乐设施也很到位,有网球场、游泳池和保龄球馆。这样的住处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只是价钱也高的吓人,华伦天有个朋友就买了其中的一幢,花去整整一百五十万。华伦天曾一度也有心想买,但考虑到在任厂长其间的黑色经济问题,怕引起别人的过分注意,就没下此决心。暂时安稳一段时间,等人们都忘了他还曾任过国有企业的厂长的时候再说吧。但他绝没想到,不久以后他就会在这里买下一幢别墅,却不是为现在这个家和家里的老婆孩子买的。
华伦天将车开到民权路与人民路的交叉口停了下来,在此等候一个人,一个女人。他摸出香烟点着了抽,他只抽“中华”一天一包。他看了眼手表,八点钟还差一点。他朝车窗外东张西望,心想,真是的,非要等到八点整才肯来吗。又等了几分钟,他有点不耐烦了,拿手机拨她的电话,接通后他的火气倒下去了,尽量平和的说:“怎么了?还没从你家里走吗?”那边的声音是他所喜欢的甜**声:“走了走了,嘻嘻嘻,马上你就能见到我了。拜。”
他最讨厌办事磨蹭没时间观念的人,但是今天要等的这个人是他没法讨厌的,她即使晚来一个小时,他也冲她发不起来火,他是那样的喜欢她,对她痴迷。他觉得现在和她之间就象是做一笔大生意,要有耐心,一发火,那生意肯定要完蛋。
他对这桩生意还是很有把握的。做生意讲究个“缘”他相信这个字。有些生意注定要失败,有些则注定能成功,就是因为这个字。第一次见到她,她那眼神就告诉他注定会成功。那个眼神他至今还记得,太特别了,不能简单的用“勾魂”来形容,那样就没多大意思了。她是把脸稍稍偏离,轻抿小嘴儿,斜眼朝他含而不露的笑,坏坏意味的笑。他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他还从未遭遇过如此勾魂的眼神。他不知如何应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