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是上天的惩罚,但是,在惩罚之外还不忘附赠一个淡玫瑰色的弥补作为礼物。谁知道呢。也许这就是生活。
我只是很感激上天在我最颓丧与绝望的时候,同时又给了我一个胸怀最温暖与最宽广的男人。
不过,这也仅仅持续几天时间而已。几天后,他便悠悠然还阳,重新变回很漠然很一般的丈夫模样,问他明天晚上去看电影吗?他会回答:“你先去问一下我的秘书,我也不知道明天晚上有没有空。”
我才不想去问他那个office wife。我宁愿一个人去看电影。
小白重新去念书了,居然是哲学。我说:“我以为你会和你爸爸一样,去念几年文学。”
“我为什么要和他一样?”他问。
“你也不能为了和他不一样,就处处和他反着来吧。”
“那好吧,念完哲学,我再去念文学,反正我时间多的是。”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对了,前几天给你打电话,你说心情不好,和他吵架了?”
“没有。”我说:“我们老夫老妻,闲的无聊,随便吵几句,当成娱乐。”
他忽然笑了,说道:“包法利夫人。”
“就算我对生活有点不满意,我也不是什么包法利夫人吧。”
“那天倩如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小白突然想起来“我说,是我爸的前妻。她对你好象很关注呢,乔夫人。”
他最后那声“乔夫人”叫的我有点感触。我想起那晚看到她在沙发上披着乔愉外套时的情景,不知道为什么,事隔几天,竟然萌生了几分感动。那时的空气是我所熟悉和看得懂的,就像是一下子不小心打开往事的储物柜一样,那陈年的灰尘满满的,扑面而来。而这种灰尘的名字,我想,大概就叫做“惘然”吧。
“这几天有电影节,我们去看电影吧。”小白提议道:“我有三部欧洲片想看来着。”
“那些电影院都很分散,我们要赶几家?”
“两家就够了。”小白仔细研究了一下广告:“去吗?”
一连看完两部电影,我都已经感觉有点昏天黑地了。正好散场的时候因为刚才下过大雨,路面不仅潮湿,而且积了水。
小白还想继续去看第三场,为了不扫他的兴,我答应了。不过,这一地的积水,怎么办,我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今天才新穿上去的白色缎面细高跟鞋,有点心痛。
骤雨初歇。挨挨挤挤的建筑物边缘外的天空,是一种深沉的夜蓝色,蓝得澄澈。路边花坛里栽种着的花草小品有一种无名的白色重瓣香花,正是盛放,于是,就有了那么一点暗香浮动的意味,把空气搅动的既是稠密又带着点隐约的绮情。
在这样稠厚浓密的空气里,小白说:“别弄脏了你的高跟鞋。我抱你过去吧。很快。”
“什么?”我顿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弯下腰把我抱了起来“和我想象的一样轻。”他说。他那神情与语态像是在喃喃自语。
“怎么”
“以前常常看见我爸抱你上楼,那时侯我就想,你一定很轻。”
那条路很短。小白也走的很快,只用了几秒种的时间,他就把我放下了。我想他当时也是非常羞涩,我和他的身体都是非常僵硬与互相抗拒的。这是一种僵持的胶着的内含张力的状态。等我像一片羽毛,或者一朵雪花一样轻缓地降落时,我和他在心里,大概都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有时候,无论表达与接受,都是一样的吃力与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