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棉巾吸干血水,处理金创的手法甚是娴熟。
耿照疲累已极,一身僧衣濡满汗血污渍,被扯得破破烂烂的,头脸手脚也沾满泥巴,是咬牙硬拖着伤体蹭回来的,再无余力,只得乖乖躺着任她摆布。
明栈雪离开片刻,回来时不但带了金创药、跌打酒,干净的棉布和一套全新的僧衣,还打了两盆清水。
“你真是厉害。”耿照强睁着浮肿的左眼皮,破碎的嘴角露出一抹带着痛楚的微笑:“简直简直跟八爪章鱼没两样。那水是用头顶回来的么?”明栈雪噗哧一笑,再也板不起脸儿,顿如冰消瓦解、春风拂过,仿佛整间房里都亮了起来。
她笑了一阵,又忍不住蹙眉摇头,轻声叹息:“我不过才离开一会儿,你便给人打成了这样。你们男人啊,个个都好勇斗狠,打架之前,怎不先秤秤自己的斤两?”
轻轻撕开他左边袖管,赫见肘关节瘀肿如球,肌肤都胀成了青紫色。给风轻轻一吹,耿照便疼得皱起眉头。“那人卸了你的关节?”明栈雪以指尖轻搭着检查,见他露出痛苦之色,俏脸微寒,似是既生气又心疼,不觉动了一丝杀机。
耿照心中微感异样,上半夜的不欢而散仿佛早被遗忘,两人之间又回到了相拥交颈时的亲昵,咬牙强笑:“又接上了,不过是想让我吃点零碎苦头,要真打残了我,那人只怕还舍不得。”
明栈雪瞪他一眼:“逞强!”检视过的确没伤到骨骼,放心下来,轻叹了一声,拿起跌打酒替他擦抹化瘀。耿照痛得呲牙咧嘴,她倒是咯咯直笑,两人谁也没再提那段不愉快的对话,好像从来就不曾发生过。
耿照在娑婆阁里待到下半夜,查完三座书架,眼见灯油将尽,拿了几本经书权作交代,为防黑衣人起疑,还特地撬下几枚金钮、金环揣在腰带里,又闭着眼睛打开暗门,按照后十六句诗里的口诀走出阁子,关上门扉。
才一睁眼,还来不及说话,一记沉重有力的膝锤便将他撞得离地而起,旋又回过一脚勾他侧腰,耿照眼前一黑,整个人飞下阶台。
黑衣人边笑着,边狠狠痛殴他一顿。耿照这一生还没有被人这样打过:拳头、膝盖、手肘黑衣人用锻炼到不逊于铜锤铁瓜的可怕凶器,无情地痛打着他全身上下最柔软脆弱的部位。
那人似乎精通刑求,深谙如何制造人体痛苦的最大极限,而又不伤及筋骨,到后来耿照只能以双手保护头部,像一团烂泥般在地上翻滚弹动,从喉管中不受控制地压挤而出的惨叫哀嚎,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叫得活像个娘儿们,小瘪三。”黑衣人静静地评论,边踹着他弯如熟虾的身体:“快别丢人啦,像条汉子勇敢些。”
“你为什我拿了”耿照颤着手从怀里摸出几本经书,抱着头、侧着身子高高举起,试图阻止他暴虐而疯狂的踢打。黑衣人果然停了下来,手把手的握着那几本经书,笑声听来十分亲切。“我就知道你办得到,做得好哇!”
“那你为为什么要打”耿照费尽千辛万苦,才能从溢满鼻腔喉内的鲜血中发出声音,让它听起来像有意义。
黑衣人完全了解他的痛苦,也明白他想要表达的,而且还有问必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宰。你的命,你的疼痛恐惧,你可怜的、小小的哀求通通都归我管。”
他笑着说:“没有我点头,你会一直痛下去,还会越来越痛,痛到你撕心裂肺,每回你以为到了尽头,我都能再打破疼痛的极限,让你讶异于原来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痛楚。除非我准了你。要不,你连死都不能。”